兩人拐了樓梯口的第一間,也就是201,裡邊裝修的很好,忽略沒有門、沒有光這兩個略顯詭異的點,屋子裡沒有一點兒灰塵,被打掃的幹幹淨淨,仿佛上一秒還在有人居住。
随安和伸手碰了下電視,沒什麼溫度,也沒有灰塵。
他擡手給久二看。
視線上移,對上了久二的眼睛。
一雙漆黑的,沒有光的,瞳孔。
直直盯着他看。
“你眼睛很好看。”
眨巴兩下,久二首先移開視線:“哦。”
“你看,沒有灰。”随安和又擡了擡手,讓久二看他的手,“幹淨的讓人害怕了。”
久二雙手戳在衣服口袋裡,點點頭,“這地方本來就不正常,害怕點正常的。”
“也是。”
随安和就這樣,身後墜着個名叫久二的小尾巴,靠着手機微弱的燈光,兩人将二樓走了個遍,就和吃雞裡搜地圖一樣,每間屋子都沒拉下。
逛到202的時候,随安和從人家茶幾上拿了唯一的花,是朵很小的三色堇,遞給久二。
“這有什麼用?”
“沒用,好看。”
“哦。”把花拿在手裡,久二點頭。
把笑容焊在臉上的随安和帶着他繼續逛。
203在電梯的旁邊,依舊是沒有門,兩人一前一後進去。
一進去,久二就發現了明顯的不對勁。
他們都沒去過每層的3号屋子,但肯定不是一進門就有道牆堵着。
隻能從兩邊繞進去。
見勢不對的随安和扭過頭,委屈巴拉地看着他,“我怕。”
但是無論久二怎麼看,都覺得他的眼裡沒有一點害怕。
久二無言地看着他。
歎了口氣,拿過随安和的手機,久二開路。
微弱的燈光不能将203照亮,隻能讓人在一定範圍視物。
“你覺不覺得這裡面更暗了?”随安和落後久二半步,在他左側。
久二視線朝上瞥了一眼,點頭,然後怕太暗随安和沒看到,又開口,“嗯。”
濕氣直撲面上,陰暗的環境下,整個房間,甚至說整棟樓非常安靜,隻有兩人微不可聞的腳步聲偶爾響起。
“你......沒有心跳。”久二的聲音低不可聞。
“什麼?”
久二搖頭。
站在客廳正中央,兩人用手電轉了一圈
203什麼都沒有,隻牆上刷了層白膩子,腳下還是水泥地,屋子内的房間照樣的沒有門,站在客廳可以對屋子的結構一覽無遺,兩房一廳,一廚一衛,搭個陽台。
“203和其他屋子不一樣。”
久二點頭,肉眼可見的。
“我說的不一樣不是裝修不一樣,而是味道不一樣。”
味道?
動動鼻子,拿着手機的久二往前走兩步,手指搭上凹凸不平的牆,扣扒兩下,一塊白色的牆皮掉落在他手上。
放在鼻尖嗅嗅,久二搖頭,沒什麼特别的味道。
又轉手給他身後的随安和。
“你沒聞到?”随安和語氣略顯驚訝,探究的神色一閃而過。
沒理會他,久二把手機對準牆面,可以看出來膩子粉刷的并不均勻,尋常人家粉刷牆面都要求平整,隻是這面牆上肉眼感受到的坑坑窪窪,一眼就知道不上心。
“不知道找的哪家裝修隊,一點都不美,避雷避雷。”
“找到了也帶不出去。”
随安和聳聳肩,“這可說不準,你看這。”骨節分明的手指點上牆面掉下來小疙瘩後的原始牆壁。
膩子後的青色牆面有着幾道很深的白色痕迹,明顯是膩子填補了原來青牆的空缺。
兩人對視一眼。
久二從兜裡掏出個帶着把手,外觀看上去像塑料的一個......小鏟子?
“這什麼?你随身攜帶?”
沒有回答随安和,久二揮舞小鏟子打算把最外邊的牆皮給弄開。
“我來吧,你拿着手機。”
随安和說罷,接過久二手中的迷你小鏟子,對牆面開工。
“玩個真人逃殺遊戲。”随安和一邊chuachua,一邊說,“還得做個鏟牆工。”拿了一大塊鏟下的牆皮給久二玩。
“嗯。”把花揣進兜裡,久二一手手機,一手牆皮,乖乖站在随安和旁邊,做個台燈。
“我是個藝術生,今年21歲,你呢?你是做什麼的?”
“......收破爛的。”
“收破爛?有意思,我還以為你和我一樣也是搞藝術的呢。”
蹲下,久二累了,他想睡覺了,“你長得也不像搞藝術的。”
“呵,這是誇獎嗎?”
“嗯。”
“那就謝謝你的誇獎了......看來我們發現了隐藏線索了,嗯?”發現了什麼的随安和轉身沒見到人,低頭,就看到縮成一個墩子的人,笑了,“累了?”
“嗯。”
“我們速戰速決。”随安和接着chuachua,沒一會兒,他笑道:“來看這裡。”
随安和把最外層給剝開,上邊除了有深深淺淺,類似抓痕卻又不像抓痕的印子外,還有黑色的字迹。
白痕覆在黑字上,密密麻麻的黑字上是重重疊疊的白痕,不知道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渴。”
“餓,好餓,吃的。”
“啊!”
“啊!”
“死!”
“都給我死!”
不喝三天人會死,不吃七天人會挂,最底下的字迹清晰卻無力,字的線條有點抖動,符合寫下的字。
往外延伸,字迹越來越淡,就好像能看見那隻能在牆上留下字迹的筆墨越來越少,握筆的人越來越癫狂,字逐步恐怖,在久二和随安和站直高度的位置上,一個比任何字迹都要大的“死”字占據兩人的視野,框住了在牆面上的字。
這僅僅隻是随安和清理出來的部分,不知道掩埋在膩子下的,還有沒有其他内容。
“你覺得我們需不需要把所有的白色都刮下來?”随安和抱臂,一臉平靜地說出恐怖的話。
久二刷的一下看向他,搖頭。
哥,算我求你,回去吧,到點該睡覺了。
“我也覺得沒必要。”
懷疑的目光。
“好啦,真的啦,走了,回去了。”随安和拉着久二小臂,欲走。
邊走還邊說,“十點了,該睡覺了,明天讓他們來出力,總不能我們把所有的東西都做了,然後白白給他們線索吧。”
“明天再跟他們說。”
久二贊同,反拉着他往外走。
随安和視線下移到兩人接觸的位置,笑的眯了眯眼。
然後久二停住了腳步。
“怎麼了?”
久二轉頭,示意他往前看。
203門口的那堵牆背面,畫着一個人。
一個男人。
像不标準的十字架,兩手分開,兩腿綁着,腦袋卻好似耷拉着,仿佛“丁”字少了一勾。
男人是紅色的,看顔料和剛剛他們看到的“死”字用的一樣的材料。
上前一步,随安和半擋住比他稍矮了些的男人,看清楚後發出感歎:“嗚哇哦。”
随安和感慨般搖頭:“真慘。”
久二不關心,久二隻想休息,見随安和見到牆上是什麼東西,也沒發生什麼事情後,就繞過随安和繼續往外走。
“不過話又說回來,你覺得這些字是什麼意思?”
久二不想動腦,久二不回答。
“因愛生恨?SM?囚.禁?”
久二停住,回望他。
“猜測猜測,大數據時代嘛,會被科普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随安和攤攤手。
久二:那你還挺厲害的哈。
現在年輕人的知識面到底有多廣啊。
一路無言,最後他倆站在樓道門口。
随安和問:“除了203,你還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久二點頭。
随後手機往上一擡。
“那。”
天花闆上,黏黏糊糊倒挂着,欲掉不掉,還在上邊湧動着的黏液,好像知道被發現了,翻湧的幅度更大了。
在手電筒并不明亮的照射下,它翻起的波浪讓人覺得有些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