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腦袋瓜想的是,這花,這麼靈驗嗎?
陶琅鳴那頭,直接把赴宴的地址給她,還特地叮囑一句:“别磨磨蹭蹭,立刻出發,聽到沒!”
半響,夏郁翡舔了舔上唇,心知這夜宵是偷吃不成了,認命地嗯了一聲。
陶琅鳴給的地址恰好離她非常近,步行十五分鐘,走出巷子尾,拐進市區街道就可以抵達的近距離。
到包廂後,夏郁翡留意了眼時間:十一點整。
算有點晚了。
一進去,圓桌很大,落座的人差不多也都到整齊。
女明星裙擺曳地,展露出談笑風生的假面,背後是華燈璀璨的夜景。
而夏郁翡還是那身黑色長裙,不過生來就擁有這副能灼人眼眶般明豔的皮囊,使她一現身,便很輕易得到在場的數道目光。
“這位是誰?挺漂亮的,沒見過呀。”
“等等,好像是個三四線?”
“叫什麼翡……想起來了夏郁翡。”
有人搜了一下,還真是名不經傳的小明星。
“連從不參加私下應酬的天悅一姐祁茉清都在的局,她這個咖位是怎麼出現在這個場合的?”
話音落地。
夏郁翡卻沒覺得窘迫,雪白脊背筆挺,徑直走向尚未有人的空位。
座位是按身份分的。
一般女明星核心圈都是她這種咖位的“禁止區域”,顯然是無人願意找她攀談。
古董時鐘無聲轉動。
夏郁翡把懷裡的那盆“事業花”安置在白色桌布下後,偶一擡眼,也沒興趣去關注那位點她來的蕭總身在何處。整個人看上去仿佛始終遊離在外似的,實則面對一桌的山珍海味,她再辜負就天理難容了。
很自然地夾完一圈菜,就在收筷時,身旁突然被空出一張座位。
侍應生對她笑臉盈盈,擱下後退出去。
夏郁翡看了眼。
又忽而,隔着桌上的鮮花與昂貴盤碟,與一貫端着大牌姿态的祁茉清。
倏地對視上。
對方的眼神、表情,透着一股直白審視,難以忽略的了。
夏郁翡倒不怕人看,雪白的手臂懶懶地支在桌面上,拿漂亮的下巴尖看回去。
就在此時,不知是哪位屈尊駕到,敞開的兩扇門外有人步入進來。
一屋的人變得鴉雀無聲,目光全都落了過去。
引得夏郁翡也感到好奇,微小幅度地擡了下頭,視線頓住——
隻見溫見詞被簇擁在最前端,巨大的垂簾水晶燈為他鍍上了一層淨如冷玉的光,一身矜貴高定的西裝被襯得長腿寬肩愈發惹眼,隻是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場,仿佛高山冷域終年不融的積雪。
一股熟悉感蔓延而來。夏郁翡心猛地跳了跳:等等,這不是三個月前與她春宵一度的床搭子嗎?
她欲蓋彌彰地垂下眼睫,暗自祈禱:别看我别看我!!
以溫見詞的地位和權勢,必然是坐在主座。
而他是沒看她,卻似漫不經心地在她身旁的椅子落座。
兩人相距寸步,夏郁翡顫抖眼尾,隐約聞見了空氣中拂過的那股極淡的烏木沉香,與她身上的香,不着痕迹地融合在了一起。
要命。
夏郁翡很後悔。
後悔泡那個泡五彩斑斓泡泡浴了!
同時,也輪到所有人感到訝異,除了攢這個局的蕭叙墨。
他擡了擡下巴,示意祁茉清離場。
大家虛虛對視一眼,才恍然過來。
溫氏家族的太子爺看上了小明星夏郁翡。
今晚,她們是來當陪襯的。
下一秒,有眼力見的,都很識趣地主動借口走開,留給他們二人空間。而夏郁翡也想走,但是腰肢黏在椅子上還未動——
蕭叙墨反應極快,意味深長道:“夏小姐,你陪溫總醒個酒。”
诶?
醒什麼酒啊!
夏郁翡有些迷茫,繼而見溫見詞好整以暇地端坐着,雖然氣場很盛,但情緒一直很平和,又莫名的讓她感到頭皮發麻。
夏郁翡此刻的理智在他和酒之間快速切換,終于意識到之前兩人是借着一瓶伏特加才一時情迷滾上床的,清醒時,也确實是她先拍屁股跑人。
等包廂清場。
還不開口,就冷場了。
夏郁翡慢吞吞地側過些身,既是示弱也是示好,隻是紅唇吐出的語氣,俨然是把他當成素未謀面的陌生人,“溫總?您想怎麼醒酒?”
溫見詞靠在椅背,換了個較顯随意的坐姿,眼神直直地端詳了她片刻。
他的言語上,更加直白,“看來是溫某給夏小姐留下的記憶不夠深刻?”
夏郁翡表情開始變得有一點一言難盡。
深刻深刻,特别深刻,刻進身體的那種了。
這話隻許心照不宣,可不好亂接。她此生無法在鏡頭下發揮的演技,大概是為了奉獻給這一刻,先是雙眼稍微睜大,透着點迷茫,下秒恍然大悟,心知畢竟人都出現在這了,還是先道個歉吧。
“抱歉啊溫總,您可能不清楚,我們女明星平時一有工作就得随叫随到,那天早上真不是故意把你丢在酒店先走一步的,更不是故意玷污了你清白,都怪我,我一定會負責到底。”
直到最後一個字說完,溫見詞聽到夏郁翡信誓旦旦的那句“負責”,他就跟終于有了幾分興緻似的,意味不明:“負責?”
夏郁翡怔住。
不然付錢也行。
按照他持久了多少小時來算,那晚他好像還蠻持久的。
想法固然很好,就是,拿捏不準溫見詞能不能接受。
這已經是她最珍貴的東西了。
唇動了動,又不知怎麼咽了回去,偏偏一時想不出完美的解決方式,隻能硬着頭皮很小聲嗯了下。
溫見詞視線略過那個被夏郁翡看了好幾眼的甜品,不緊不慢地推到她面前:“喜歡便吃。”
像是獎勵給乖小孩的。
大抵是溫見詞此刻稱得上平易近人,又可能有過一次深度的身體交流,讓夏郁翡平時不怎麼使用的小腦袋瓜被開了神智似的,字與字之間有些拖音,說:“床上的責任得床上找吧……我們挑個黃道吉日,再約約?”
話一說出口。
她不禁放松了繃緊已久的脊背,也不怕了。
甚至還有心情嘴饞,見奶油甜點上最頂端點綴了顆櫻桃,指尖拿起後,幾乎是習慣下意識地,伸出舌尖舔了舔,雙唇也随着沾上了汁液。
濕潤,很紅,像浸飽了的玫瑰花瓣。
而夏郁翡完全不知道這副畫面,是具有多麼強烈的感官暗示。
溫見詞瞳色極深的瑞鳳眼映在光下,眼角上挑的弧度很微妙,似默許她的話,卻道:“夏小姐,你有前科。”
言下之意,她之前跑路過,他不相信她了!
夏郁翡輕輕蹙起眉:不行,她女明星形象不能存在任何道德污點,正要發誓一個給他看看,高跟鞋尖不小心踢到了桌下的花。
忽然來了主意,她彎腰把那盆半死不活的朱頂紅抱起,擺到溫見詞面前,獻祭出自己的事業:“作為花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