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貓跟着落地,晃動着尾巴尖,跟上去了。
涼亭沒了旁人,夏郁翡下意識對這位美人一笑:“姐姐,我該怎麼稱呼你?”
賀青池輕擡的眉眼柔得像被水墨勾勒過,似覺得她話有趣,跟着一笑時,又莫名讓夏郁翡感覺到一點點熟悉,說不上來,可能天底下這類的清豔美人都是女娲娘娘捏出來為數不多的稀有物,總有幾分相像。
“你可以叫我青池。”
青池?
夏郁翡不免想起句詩,很符合她給人的那種透着香的親和力。
浮雲散白石,天宇開青池。
思及此,夏郁翡也主動介紹起自己 “我叫夏郁翡,是個不怎麼火的三流小明星。”
賀青池唇邊弧度彎得恰到好處,“我知道。”
夏郁翡今晚的羞恥心有一點強,沒好意思問人家是不是看過她演的劇,畢竟又不是什麼值得那出來炫耀的演技。
恰好馮婆婆端着一份鮮花烹饪的晚餐過來,聲音輕細:“菊花魚片粥溫度剛剛好,我還拿茉莉花做了點藥膳酥,但是小詞從小吃不習慣,不知道你愛不愛,嘗點兒。”
夏郁翡看了眼青池,對善意的人一向是很捧場:“我不挑食,什麼都愛吃。”
馮婆婆也看了眼賀青池,笑道:“不挑食的小孩性格都好相處。”
被誇贊好相處的夏郁翡已經不客氣拿起勺子開動,輕咬了一口,茉莉的清香很不錯,粥也好喝,瞬間就把胃口打開了,吃得倒是很幹淨,碗底隻剩下一點兒菊花瓣。
等飽腹完,夏郁翡很真誠地對馮婆婆說了謝謝,又對安靜品茶的青池說:“姐姐,你院子可以包一日三餐的飯嗎?我另付飯錢。”
“我這裡不收錢财。”賀青池眼角很溫柔地垂着,輕聲說:“你可以用掃院子抵消。”
*
“什麼?你一個靠臉吃飯的美豔女明星,現如今為了吃一碗飯,準備靠雙手?”陶琅鳴遠程咆哮,通過視頻通話,看到夏郁翡竟還穿着件胭脂色旗袍,懷裡抱着修剪下來的花枝,眼前一暈又一暈。
日光灑在裹着濃綠的院子裡,夏郁翡側臉輪廓猶如被臨摹了層淡淡金邊,哪怕暫時抛下女明星的身份,也把自己打扮得很精緻,說:“這家院子的主人可不簡單!”
陶琅鳴冷嘲熱諷:“難不成是哪家大門大戶的當家主母啊?”
“她有好多好漂亮的孤品旗袍!”夏郁翡微仰着頭,纖細的指尖扯了扯自己白中見粉的衣領,給他瞧:“據馮婆婆透露,青池祖上是為宮廷禦用的裁縫家族,靠這門傳統手藝一直世代相傳至今,不少豪門貴族找她量身定制衣服,都是拿去當孤品傳家用的。”
院子有一間大屋,夏郁翡知道是青池的工作室,偶然好奇瞄過一眼,然後就獲得了幾件旗袍。想到這,她淺抿着唇會兒,小聲說:“我這樣連吃帶拿的……不賣力給人家端茶倒水的,吃相是不是有點難看?”
陶琅鳴沉默半響,也妥協了。
與其看到夏郁翡結個露水之緣,就猶如一株植物差點兒因為水分過度失去存活可能性。不如在烏山鎮這個地方好好生長。
長結實一點,不要輕易死掉。
夏郁翡在這院子待了一周,已經初學會煮菊花魚片粥,也在青池面前賣弄了一下自己的設計天賦,她的成品就是用花花綠綠的綢緞邊角料給小橘貓裁制了件小肚兜。
第八天,烏山鎮下起了一場細雨。
夏郁翡一早換上新旗袍,玉蘭花的刺繡沿着裙擺纏繞而上,至雪白大腿的部位。這是她覺得開叉得不夠,特意讓青池幫忙改良的,上身後,極服帖,在光線下氤氲出幾分淡雅的美感。
夏郁翡站在鏡子前欣賞了片刻自己美貌,下樓後,見涼亭榻旁的花讓雨打得搖搖欲墜,正走過去,想把花瓶換個地方。
院外,忽而有什麼動靜。
夏郁翡一頓,以為是馮婆婆回來了。
她走過去,未出聲喊人,聲音先止住在了唇齒間。
熟悉的勞斯萊斯停在香樟樹旁邊,身形颀長的男人穿着高定西裝,舉着把木質手柄的傘逐步走近,透過雨霧,傘下的五官卻反而清晰起來。
夏郁翡怔怔的,直到溫見詞走到眼前了,那眼神,似乎毫不意外在此地遇見她,而且烏山鎮這麼小衆的度假景點,他這種日理萬機的尊貴太子爺怎麼大駕光臨這裡?
夏郁翡眉心微蹙,往門口一堵,沒讓他邁進這個院子,盡量保持女明星的冷豔高貴風度:“溫見詞,我們好聚好散不行嗎?你不是已經給了分手費了……雖然我沒要,但是為了一己私欲糾纏前炮友這種無恥行為,是不是有損你太子爺身份?”
溫見詞神情沉靜到讓人瞧不出任何端倪,耐心聽她說完。
夏郁翡又說:“你就忘了我吧。”
“忘不了。”溫見詞往前邁一步,近到夏郁翡都能感受到他與生俱來帶着的壓迫感。低笑了聲,語調也沉沉的:“畢竟在我母親這,都快被你取而代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