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過得匆匆忙忙的。
教訓過了蘇旺父子、解決了戶籍的事情,蘇月娘又在許東山的陪同下,去清河鎮的後山祭拜了父母。
一到父母被野草包圍的墓前,蘇月娘方才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身為未來女婿的許東山親手為未來嶽父嶽母除了墳前草、清掃了碑前灰,在蘇月娘跪下時,他毫不猶豫地跟着跪下了。
在青碑褐土之前,許東山鄭重地承諾自己會一輩子好好照顧蘇月娘,不會讓她吃半點苦。
若有違背,定叫天公降雷,将他劈死。
……
次日清早,一行人離開了清河鎮。
領着一大筆錢财和一紙戶籍正式離開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故土,蘇月娘雖心有不舍,卻因即将奔赴新的生活而一心輕松。
在浮橋與林富貴父子分别時,思慮許久的許東山提出了等蘇月娘過生辰那日過來提親。
林富貴和林大松父子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兩人皆是一臉不贊同的模樣。
“月娘還有五日就過生辰了,你這親得提得有多草率!不成不成!”林富貴已經自覺地将自己放在蘇月娘父親的位置上。
他可不會允許蘇月娘的婚事如此草率!
“提親的事情我已經準備許久了,前段時日我已經将家裡的幾塊地長租出去換了點銀子,再加上我娘留下的一些首飾……雖然不多……但……”
林富貴擡手打斷了許東山的話,他看向蘇月娘。
“月娘,你願意嗎?”
蘇月娘瞄了一眼許東山,這人緊緊地看着她,黑亮的眼仁流露出堅定與期待。
她朝他笑了笑,主動挽住他的胳膊,“我當然願意。”
“那行吧!月娘過生辰那天,你過來跟我提親!”
蘇月娘能感覺到身邊的人悄悄地松了一口氣。
就是不知道他們兩人朝夕相處,他是如何背着她準備提親的事情……
……
踏上歸途,蘇月娘如來時那般坐在許東山身前,被他牢牢地圈在了懷中。
大概是剛得了林富貴的許可,許東山心情好得很,在蘇月娘掐着他虎口處的硬疤玩時,他還翻過手來,輕輕捏住了她小小的手掌,粗砺的指腹在她掌心撓了撓。
蘇月娘手心怕癢,許東山撓沒有兩下,她就合起手掌,不允他再撓了。
“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身後傳來男人愉悅的“控訴”,蘇月娘笑出了聲:
“我倒想問問你是什麼時候背着我準備提親的?我怎麼沒有一絲察覺?”
對于這事兒,許東山倒也沒有打算瞞她。
“前幾日我去幫我師兄幹活,下了工後,我順帶去與人談出租後山那幾塊地的事情,事情談得還算順利,我也一口氣收了五年的地租……”
蘇月娘是知道許家後山還有地的,也知道許東山年初還沒來得及播種,就當上了廚子,那幾塊地也就暫時荒廢在那。
“這般也好,以後你跟着我做事必然是種不了地的,與其讓田地荒廢在那兒,不如賃點錢用。”
“另外我娘留下了點首飾,當時春喜出嫁,我撥了些給她做嫁妝,剩下的數量雖不算多,但要拿去典當,也能換不少錢……”
許東山一路上仔仔細細地将他的所有托盤而出。
不太富有也不算貧窮,雖然比起蘇月娘還差了一截,但他有能遮風避雨的厝和能夠輕易征服人胃口的廚藝——
對蘇月娘來說,足夠了。
——
五日時光一晃而過,蘇月娘親眼看着許東山變戲法似的準備了六擔東西。
因為許東山父母雙亡,又與親二叔鬧掰了,所以許東山隻能請兩個關系稍微近一些的堂叔伯跟着自己去浮橋提親。
離正午還有一個多時辰,許東山帶着蘇月娘和兩位堂叔伯,拉着六擔子去了林家提親。
在這個好日子,蘇月娘特意穿了一身新的紅布衣衫,略施脂粉,整個人瞧起來嬌豔明媚,好似三月天裡的桃花。
一入門,蘇月娘便跑到表嫂與阿妗那兒站着。
接待許家三位來客的事情就全然交給阿舅與表哥。
有許春喜和林大松的婚事在前,蘇月娘和許東山再結親就可稱得上是親上加親了。
林富貴看在兒媳婦的面子上,就不多加刁難許東山了,與許家叔伯談親事時就隻是簡單地問詢了幾句尋常人家都會問的,得到了許東山的承諾後,他就結束了過場,點頭答應将蘇月娘嫁給許東山。
後來林富貴和許家的叔伯又做了什麼事蘇月娘就不大清楚了,因為許東山提早一步入了廚房,準備中午的提親席了。
張氏和許春喜婆媳倆原還坐在堂屋裡堅持着聽那三個男人吹牛,後來聞見了廚房飄來陣陣勾人的香味,婆媳倆便互相使了個眼色,前後腳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