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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雞好買,可單賣雞爪的不多。
許東山天沒亮就出門了,去問了殺豬匠昨日林阿婆是朝哪個雞販子買的雞爪。
順利找到那個雞販後,許東山與他問起了雞爪的事情。
雖說雞爪這東西好好做也是味道極美的下酒菜,但不少人家不會做雞爪,還認為吃了雞爪會“抓破财”,買雞回家炖的時候,還會特地要求殺雞匠把雞爪剁下來。
沒被帶走的雞爪時常會被殺雞匠随手丢掉。
既然雞爪沒人要,那雞爪就便宜了。
可本鎮買雞殺雞的人家畢竟有限,要收多一些雞爪還是得靠這個賣雞販四處多跑一跑。
許東山盯着那籠子一直“咯咯咯咯哒”叫個不停的肥雞,仔細地掰着手指,艱難地算了一番成本。
“行,就先照你剛剛說的價來,要是我家月娘不滿意,我再來跟你談。”許東山數了二十個銅闆,付了三斤雞爪的錢,并和對方約好了兩日之後過來取五斤雞爪。
許東山歸家之後,天都亮了,蘇月娘也出來給客人們端面線糊。
“你回來啦?買到雞爪了嗎?”蘇月娘将調羹給客人遞上之後,便追在許東山身後要瞧他買了什麼菜。
許東山還記得蘇月娘昨晚嘲笑他的事情,他看都不看她,就隻是冷淡地“嗯”了一聲。
“買了什麼菜?”
許東山,“自己看。”
蘇月娘看着側臉冷峻的許東山,撇了撇嘴,罵道:“小心眼!”
許春喜見這兩人氣氛冷淡,忙放下将剛做好的三合面往窗台上一方,湊到蘇月娘身邊去問道:
“你和我哥怎麼了?吵架了?”
“我不就開玩笑喊他師父,還笑了他兩句,他就生氣不理我了!”
“這樣啊……”許春喜擡頭看向正在指揮阿平處理雞爪的許東山,故意放大聲音道:“月娘,你說有些人啊,好不容易讨到媳婦了,還敢跟媳婦生氣,要是林大松敢這樣對我,我早就把他趕出家門了!”
剪醋肉的林大松朝着許春喜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許東山知道許春喜是在點自己,他身形一頓,皺着眉,小聲道:“我沒生氣。”
“哦,有些人嘴上說着不生氣,實際上腳都不肯走動兩步過來哄一哄人……真的是林大松還不如!”
林大松再次回頭,“???”
蘇月娘趕緊順着許春喜的話抱着胳膊,微微仰着腦袋,等着許東山過來哄一哄自己。
随便許春喜說什麼,許東山可能還不會有什麼反應,但是許春喜說他不如林大松,這他可忍不了。
“好好搓掉雞爪上的髒東西,再把雞指甲都剪掉!”
與阿平吩咐過後,許東山便動身去哄蘇月娘了。
阿平一邊用力地給雞爪搓澡,一邊偷偷地回頭,想看看沉默寡言的師父究竟是怎麼哄師娘的。
經過許春喜這麼一吆喝,大家都知道許東山惹蘇月娘生氣了,這下不僅阿平,就連紅姑都進來看熱鬧了。
許東山走向嘴巴撅得可以吊起水桶的蘇月娘,察覺衆人的眼神,他皺着眉頭,拉上蘇月娘去後屋說話。
沒能看到熱鬧的大家夥一哄而散,各幹各的活去了。
兩口子一起走到後屋天井去,蘇月娘冷哼一聲,甩開了許東山。
“明明是你先欺負人的,怎麼還生氣了?”許東山無奈地伸手捏了捏蘇月娘高高撅起的嘴巴。
被捏着嘴的蘇月娘兇狠地瞪着許東山。
蹲在門縫後面偷看的哦屁看到娘生氣了,趕忙搖着尾巴飛奔過來,站在娘的身邊,呲着它還沒長齊的小狗牙,沖着高大的爹示威。
當然了,哦屁太矮了,許東山并沒有注意到它。
強行将那撅高的嘴唇壓平了之後,許東山才放下手。
“好了,我不跟你生氣,你也别跟我生氣了。”
蘇月娘踩了許東山一腳,“我跟你生氣是應該的,你憑什麼跟我生氣?你翅膀硬了?”
許東山看着無理取鬧的蘇月娘,隻覺得她這樣子和許春喜越來越相像了。
林大松那一被罵就道歉的精髓也叫許東山學了個大概,“是我不該跟你小心眼生氣,你消消氣。”
得逞了的蘇月娘心裡暗爽,但她還就是想試試成親後吵架的滋味兒。
“晚了!我不能消氣了!”說罷,蘇月娘潇灑地轉過身,走了。
哦屁也小跑着回溫暖的屋裡待着了。
許東山站在原地,兀自頭疼。
此時,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的阿生哼着童謠來後屋找哦屁玩。
“天黑黑,欲落雨,阿公拿鋤頭去掘芋,掘啊掘,掘啊掘,掘到一尾旋扭鼓,咿呀嘿呀真正趣味。”
“阿公要煮鹹,阿嬷要煮淡,兩人相打弄破鼎,弄破鼎……”(1)
阿生一走出房巷就看到站在天井那兒皺眉的幹爹。
幹爹瞪他,“再唱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