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輕重,又怎會在意這些,師父不必這麼說。蘊儀呢?她身體好些了嗎?我去看看她。”
“她在她自己屋子裡呢。說到蘊儀,我本來想把她嫁給你呢,隻是皇上突然賜婚,你們終究是錯過了。”
殷恒煦笑了一下,說:“蘊儀志存高遠,是天空中翺翔的鶴,嫁給我才是可惜了。且我和蘊儀并無男女之情,師父你就别再亂點鴛鴦譜了,要是讓她知道,又該找您鬧了。”
李鶴言想到女兒冷着臉數落自己就有些發怵,他這個女兒脾氣火爆,鬧騰起來除了她娘,誰都招架不住。
“那你就去找她吧,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歇一歇,晚些時候斥候小隊回來,還得聽他們回消息呢。你也早些休息吧。”
殷恒煦抱拳:“是。”
殷恒煦策馬來到李蘊儀的院子,由侍女通報後進入了她的院子。她的院子不大,卻幹淨雅緻,此時李蘊儀正在書房裡寫着什麼。門沒關,殷恒煦剛想叩門就傳來了李蘊儀的聲音。
“來了就進來了吧,從前你也沒跟我客氣,不要因為成了親就跟我面前客氣上了。”
殷恒煦有些無奈的笑了一下,走了進去,說:“這又是誰惹我們大小姐不痛快了,膽子這麼大?”
李蘊儀懶得搭理他,繼續埋頭做她的事。
殷恒煦見她沒理自己,他也不在意,他們從小到大就是這樣的相處模式,早就習慣了。于是也不再打擾她,而是走到她身後看着牆上挂着的一大張地圖。
這張地圖是洛南及周圍的地形圖,在他回瑞都之前這張地圖還比較幹淨,如今已經标注了很多東西在上頭。都是一些要塞和重要地方的一些布防的方法。
這些地方其實都是一早有了布防工事的,隻是經過多年的摧殘也不是那麼結實了,而且敵人多此攻打也已經摸清了一些我們的布防,亟需要做改進。此刻李蘊儀就在研究這個東西。
李蘊儀是李鶴言的小女兒,模樣生得美,可是脾氣卻大,不愛紅裝愛武裝。自幼便跟着父兄一起習武、習讀兵法,可是李鶴言夫婦卻還是希望女兒嫁得良人,相夫教子、平安一生。但是早些年,大宛曾大舉進犯,李鶴言的兩個兒子都不幸戰死,兩個老人家傷心的同時,李蘊儀也是滿腔憤慨和仇恨,發誓要參軍給兄長報仇。
當死她還小,隻憑着一腔孤勇、一腔熱血就可以闖進軍營。可是她低估了現實,雖然自幼習武,但是也比花拳繡腿強不了多少,勉強防身,要上陣殺敵是不可能的。
但是她不甘心,每天勤學苦練,想要變強。
李鶴言夫婦自然是不希望女兒做這樣的事,一是自己的女兒自己清楚,二是他們剛失去了兒子,自然是不希望這個唯一的女兒再出事。
李鶴言看到女兒這麼犟,一時也有些無可奈何,勸也勸了,罵也罵了,打也打了,都沒用。于是就隻好順着她,讓她折騰,之後再狠狠的挫她的銳氣,讓她主動放棄。
李蘊儀閉關練了很久,在此期間,殷恒煦沒少被她折騰,不是找他教學,就是找他陪練。終于在她覺得自己可以了的時候,李蘊儀去到軍中,想要和他們比試,從而獲得從軍的資格與機會。
可是她終究高估了自己,沒一會兒就被打趴下了,她爬起來後又被打趴下,反複幾次後她就趴在地上起不來了。
老父親李鶴言雖然看着女兒遭罪不忍心,但是也不得不忍下心疼,直到女兒站不起來了才緩步走到女兒面前蹲下。
“這下該任命了吧。戰場不是兒戲,哪怕是方才與你對打的人也會一個不小心便會喪命。而你剛剛就跟了一個人打都被打成這樣,而他隻是皮外傷。你覺得你這個樣子能上陣殺敵嗎?去送死還差不多。”李鶴言站起身,“來人,送小姐回去。”
李蘊儀趴在地上,倔強的仰着頭目光如炬地看着父親,眼淚混着血水糊了滿臉,也掩蓋不住那雙明亮的眼睛裡的不甘不服輸。
李鶴言看着女兒被擡走,心裡抽疼。他很高興女兒像自己,也痛心難受女兒像自己,她這樣的性子是要吃苦頭的。
之後李蘊儀養了很久的傷,身上的傷雖痛,但是心裡的痛卻讓她難以呼吸。她不甘心,但是她卻毫無辦法,因為她直到自己身體弱,無論她再怎麼苦練武藝也無法讓自己變得強大到足以上陣殺敵。
在此之前她或許還抱有希望,如今這些希望都被打滅了,爹爹也徹底讓她明白了自己的無能。這讓她一時心灰意冷,整天郁郁寡歡。李母一直在旁照顧女兒的病情,看女兒這樣心裡不忍,于是便勸她。
“你身子幼時有些弱,大夫說不好總是吃藥,便讓你練些強身健體的拳腳,所以你爹爹才讓你跟着你的兩個哥哥一起習武。你的身體是好了很多,但是你要上場殺敵是遠遠不夠的,你那不是為了哥哥報仇,你那是白白去送死。我和你爹爹都老了,現在隻剩下你一個女兒,我們又怎麼舍得你去送死呢?而且為你哥哥們報仇又不止參軍這一條路。你從小跟着你哥哥學習詩書兵法,師父不止一次誇你聰明有天賦,你何不去當一個謀士、當一個軍師呢?當個普通的兵,憑你的武藝又能殺幾個人,當一個軍師和謀士調度千軍萬馬,能殺的何止千人萬人,到那時又何嘗不能大仇得報?”
李蘊儀被母親這話點醒了,她不是婆婆媽媽的人,知道這條路行不通了就馬上換了條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