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澍手把玩着折扇,端的是溫和從容的模樣,說:“世子妃說的哪裡話。或許昭王府的世子妃不那麼值得見,但是儲氏當家人可非常值得一見,你覺得呢,儲老闆?”
儲青蘅眉頭一揚,眼底流露出幾分光彩,顯然是對他說的這句話很受用。可是她心裡得意受用之餘,也起了一絲警惕之心,眼睑垂了下來。
她剛想問他的目的是什麼,殷澍就開口了。
“不過,儲老闆不用擔心。我今天不是跟你談生意的,這也不是談生意的地方。而是要感謝你。”
“感謝我?”這就讓儲青蘅不明白了。
殷澍朝身旁的女子看去一眼,那女子便走到儲青蘅面前跪下磕頭:“奴婢多謝世子妃救命之恩。”
儲青蘅被驚了一下的同時,立馬伸手把這女子扶了起來。
“姑娘快請起,這是做什麼?”
此時殷澍的聲音響起:“此前她外出辦事遇險,險些喪命,是你救下了她。她理應要給你拜這一拜。”
說到救命,儲青蘅到想起來了。這不就是她收到父親的信從外地趕回來時在路邊救的那位姑娘嘛。怪不得覺得有些眼熟,沒想到竟是襄王的侍女。
儲青蘅讓傲梅和幽蘭把人扶起來,然後說:“舉手之勞而已,是姑娘吉人天相,逢兇化吉。”
“儲老闆話雖客氣,但是救命之恩重如山。”說着便從袖中取出了一塊玉牌,遞給那女子,“這玉牌是我的信物,你拿着它,遇到任何問題,你都可以帶着它到襄王府找我,能幫你的我一定會幫你。”
玉牌遞到儲青蘅面前,她看了一眼并沒有接。
見她猶豫,殷澍柔聲勸說:“我沒有别的意思,這玉牌隻是為了報答儲老闆的救命之恩。如果你不放心,回去便可将此事寫信告訴殷恒煦。收下吧。”
思慮了一瞬,儲青蘅還是讓人把玉牌收下了。
見她收下,殷澍和那姑娘都露出了笑容。
“儲老闆快回去吧,在宮裡多有不變,多保重。”
“那我便告辭了。”
儲青蘅微微福身,便帶着侍女回宮宴上。
看着她們離去的方向,慕荷淡淡開口說:“在宮裡約見世子妃,不怕被人他們發現殿下與世子的關系嗎?”
殷澍把折扇打開,輕輕扇着風,漫不經心的說:“無妨,就算被發現,我也隻是閑散王爺,平日裡就愛跟結交人來尋歡作樂。你派個人去跟雲影一起看着昭王府和儲家,特别是儲家,以免出意外。”
“是。”
儲青蘅回到位置上,王妃臉色有些不甚好看地問她:“怎的去了這麼久?”
儲青蘅恭順地答道:“領着我們的那個小宮女不知怎的走開了,所以我們回來的時候不小心多繞了些路,就回來晚了。請娘恕罪。”
王妃臉色稍稍緩和,但是眼中的不滿還是清晰可見。儲青蘅自然是看到了的,但是她就當沒看見,反正自己已經把事情說明了。
到底是在皇家宴會上,王妃再想說什麼,此時也不好開口,兩人的注意力又回到戲台上。
此時戲台上真正上演着一個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故事,新人正在舉行婚禮,熱鬧非凡。
“陛下,看着這出戲,我想起前些時候昭王府的世子剛成婚。咱們的十一年紀也合适了,還沒有正妃,借着這出戲的氣氛,我倒是有想要給十一選妃的心思了。”
首座上響起貴妃娘娘溫柔婉轉的聲音,讓人聽了直覺骨頭發酥。
在座的衆人都不由自主的屏息傾聽,視線也随着貴妃的話投降儲青蘅這邊,儲青蘅心下有些不爽,面色卻鎮定自若,巋然不動。
聽了貴妃的話,皇上用有些滄桑的聲音回應:“是啊,潛兒年紀也不小了,之前沒有合适的王妃人選,今天這裡不是聚集了這麼多的小姐佳人嗎,何不看看有無合适的?如果選中了,當場賜婚不失為一段美談啊!”
衆人聞言立馬正襟危坐,半點沒有聽戲的心思了,注意力都集中在帝妃的對話上。台上正唱得正酣的伶人仿佛也十分默契地壓低了聲音。
貴妃看了一眼殷潛,轉頭對皇帝柔媚一笑,說:“雖說如此,但潛兒已經長大了,陛下還是問問他的意思吧。”
于是皇帝便看向十一皇子,問道:“潛兒啊,朕要給在當場給你選妃賜婚,你可願意啊?”
被問到的殷潛聞言立馬起身心裡,說:“兒臣多謝父皇母妃的厚愛,兒臣的婚姻大事自當由父皇和母妃做主。隻是今日決定突然,兒臣怕唐突了各位小姐和夫人們,所以此時不敢貿然答應,請父皇贖罪。”
“哈哈哈。”皇帝滿意地點點頭,“ 潛兒很懂事。既然如此,這婚事就慢慢議吧。入座聽戲吧。”
“謝父皇。”
殷潛入座後,又不住地往儲青蘅她們所坐的地方看了一眼。
儲青蘅發現他看過來後不動聲色的垂下了眼睑,沒有在意。反倒是殷若宜像是被這一眼吓到了似的,身子微微顫了一瞬。她意識到自己可能事态了,立馬調整好自己的心态和儀态。
畢竟還是未經人事的小姑娘,剛剛聽了帝妃談論的婚嫁之事,又被一個陌生男子這麼看一眼,心裡不自在再正常不過。
之後台上的戲文沒聽進去多少,儲青蘅隻覺得時刻都在煎熬。好不容易熬到宴會結束,儲青蘅和殷若宜都松了口氣,得到能離開的指示,立馬拉着王妃離開。
坐上了馬車,儲青蘅一直端着的身形才終于徹底放松了下來。可是在她們的馬車往宮門口行駛時,不遠處的城牆上正站着兩個人,注視着儲青蘅的那輛遠去的馬車。
“那就是殷恒煦新娶的世子妃,我看着普通啊,不像是那個能搶走你大半生意的儲家當家人。”說話的正是殷潛。“況且,一個女人而已,一時得勢,又能起多大的作用。”
他身旁的陸寒舟不贊同笑了一下,說:“殿下,可不要小看了她。她可不是一般的女人,甚至比很多男人都要強不少。我跟她打交道的時間長,了解得比殿下多些。我自幼便開始管理家裡的生意,又比儲青蘅年長幾歲,可是她初出茅廬沒兩年就搶走我陸家的大半生意,并讓儲家短時間内跻身為大胤前幾的富商。她的實力本就不可小觑。如今她和昭王府聯了姻,殷恒煦又有大量軍功傍身,掌兵權的日子也不會遠,若是在太子麾下,這将是一個極大的助力,殿下該做打算了。”
聽陸寒舟對儲青蘅的評價如此高,心裡的想法有了些轉變,想到這其中的厲害關系,神色也凝重了起來。
他對陸寒舟說:“且等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