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主仆倆在房間裡聊些什麼呢？”
門外一個聲音突然響起，吓了儲青蘅一跳。她整理好心情，就看到殷恒煦走了進來，面帶笑意。
儲青蘅說道：“也沒說什麼，就是聽到了一些來自瑞都的新聞轶事。想來也不算新了，畢竟這些消息在路上耽擱了好多天才送到我手上。雲影還在瑞都，這些事想必阿煦早就知道了。”
“哦？具體什麼事，說來聽聽，萬一我有什麼遺漏呢？”殷恒煦拉着儲青蘅坐下，一臉好奇的問道。問完還伸手到儲青蘅的額頭上探了探，見溫度恢複了就放心了。
雖然殷恒煦耳力好，但是他也是剛到就直接走進來了，隻聽到了她們主仆說的後面一兩句，并沒有聽到前面所說的，他也是真的好奇。
儲青蘅也如實說：“商家來信說，甯王同時娶了首富陸家和慶國公府的女兒，國公府的小姐是正妃，陸家的小姐是側妃。這兩家地位都不凡，甯王同時得了兩大助力，想必民間也是議論紛紛吧？”
殷恒煦聽了點點頭，他确實早就知道這個事了。
“你與陸家相熟，你有什麼看法？”
儲青蘅仔細想了想，說：“陸寒舟年紀輕輕能力不凡，多年來一直穩坐大胤首富的位置，幾年前我也是和商家聯手才奪走了陸家在桑錦城的一半生意。也正是因為商、儲兩家的聯手讓陸家的首富位置有了動搖。陸家不僅想要維持如今的地位，更想要謀取更多的東西，皇子奪嫡，錢肯定是少不了的，他們應該是不謀而合了。慶國公府應該也是如此了。這些都是明眼人都能明白的事，隻是我好奇的是，襄王如果也想要奪嫡的話，他要如何與甯王去争呢？”
殷恒煦聞言笑了一下，問：“你看出來了？”
“在嫁你之前，我原本不關心這些事，隻一心賺錢。因為時局不管怎麼變動，我都能想辦法賺到錢，哪怕是陸寒舟投靠甯王，他借甯王之勢來打壓儲家，我也能自保。嫁給你之後，進了一次宮，見過了皇帝、趙貴妃、甯王和襄王，以及這次為襄王采買藥材并卷入了這次的青州之亂，身在局中，足以看出很多事。我原本知道的襄王出身不高，地位也不高，雖留在瑞都，也隻是一個低調的富貴閑王，現在接觸下來，我察覺到了他的野心，他肯定也在暗中謀劃了。我跟他第一次見面，他就說了跟你關系匪淺，若他要争奪皇位，你是不是在幫他？”
儲青蘅直接問了出來，殷恒煦卻沒有直接回答，隻是看着儲青蘅。
儲青蘅已經猜到了，也不需要他說出口。她繼續說道：“我不知道襄王如今的勢力如何，你是平南侯的愛徒，你支持襄王，平南侯可能也會支持襄王吧。但是我真正想知道的是，我們兩家的聯姻想必也跟襄王有關吧？儲家原本跟昭王府沒有什麼交集，在朝中也不及陸家和其他的商賈名氣大，可突然皇上就下旨賜婚了。陸家和其他的幾大富商要麼是支持甯王，要麼是明确的不參與朝政，襄王想要錢财支撐他奪位，見到儲家合适就找上我了。”
襄王多年以來一直低調不顯眼，也沒有在朝中任職，别人都沒怎麼把他放在眼裡，太子和甯王也沒有把他當作對手，這也是襄王的一個優勢，他越不起眼，别人就越是對他不設防，就越方便他在暗中籌謀。他想要獲得财力支持，還是維持他低調不争的外表，他自然是不能娶儲青蘅的。
昭王府沒落已久，多年來隻出了一個殷恒煦屢立戰功得以保住昭王府的地位和富貴。盡管殷恒煦與平南侯關系密切，但是平南侯一直以來都是以中立派自居，且與襄王并無交集，别人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想到昭王府與儲家聯姻會與襄王有關系。其實襄王與殷恒煦的關系外人知道的也極少，在旁人眼裡，他們就是點頭之交的關系。
儲青蘅說完之後看向殷恒煦，殷恒煦原本還看着她，現在卻把眼神移開了，有些不敢看她，臉上也露出了一絲愧疚之色。
見他如此，儲青蘅的心情也低落了下來，她低下頭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說：“在聽到賜婚的消息之後我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原本我以為隻是因為昭王府沒落，需要錢财支持。我剛進王府時發現确實如此。我粗粗看過王府的賬，一塌糊塗。出的多，進的少。那些地租被底下人各種貪污，早已維持不了王府的日常開支和與王公貴族的人情往來。一些鋪子也在賠本買賣，家裡古董字畫不知道當了多少。連大姑娘的嫁妝要湊齊都還要廢些力呢。我原本以為的就是這樣了，可是并不是這樣。”
“你要支持襄王奪嫡，就是把整個儲家都卷進去了。現在看來，襄王雖然有洛郡的支持，但對上甯王，赢面還是很小的。倘若失敗，我們都得死。儲家的生意正越做越好，我弟弟青蔚讀書用功，前途一片光明...”
儲青蘅說到這就沒有再說下去，她沉默了。
殷恒煦還是沒有說話，眼睛也還是看向别處。一時間，兩人都沉默了。
幽蘭也早早退了出去，房間裡隻有他們兩人，安靜得一根針掉落都清晰可聞。
還是由儲青蘅打破了沉默，開口說：“我病已經好了，這一兩日我就啟程回京了。京中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我處理，公公婆婆想必也是生我的氣了。你要有什麼書信和物什，你交給我，我給你帶回去。”
殷恒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你先歇着吧，縣衙還有事，我先走了。”說完就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儲青蘅看着他離開的背影，默默歎了一口氣。
不一會兒，幽蘭走進來，儲青蘅問她：“世子匆匆回來有用過午膳嗎？”
幽蘭搖頭，說：“我不知道。”
儲青蘅點頭，說：“想來是還沒吃的，你去廚房做一些給他送到縣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