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中這個項目的人竟是最慘的，幾個同來面試的年輕人不禁朝路晞投來同情的目光。路晞覺着倒還好，對TFang公司居然敢用實際項目來面試很是佩服。

“OK，人到了。”K克将路晞帶進會議室後就那麼随意地說了句，接着便不再管她，隻坐下來與旁邊人低聲讨論資料的準備情況。

在場的工作人員看了眼跟在K克身後進來的路晞，眼中閃過一絲驚豔，而最會獻殷勤的汪成铎倒怎麼舍得讓美女坐冷闆凳，當下立即起身給路晞找了個靠前的位置，“你坐這兒吧。”她又雙叒叕塌房了

“謝謝。”路晞淺笑着道。

“希望有機會和你做同事哦！”汪成铎笑着補充道：“新人放輕松，今天這合作估計很難談成的，過程大于結果。”

路晞笑意略僵：她需要感謝汪成铎的提醒嗎？畢竟人家叫她新人，沒叫她菜鳥。

K克聽得這話倒生出了幾分不滿，他斜睨了眼汪成铎，将椅子往後推離開會議桌一段距離，冷聲道：“如果TFang都做不出他們想要的效果，那國内是沒有其他動畫公司能做了。”

“看來TFang很自信嘛，希望聞名不如見面。”自門口處傳來一陣鼓掌聲，竟是五代導演的中堅徐廣濤。

TFang的副總劉颉連忙謙虛了幾句，帶着《千機》劇組的主創人員緩步入座……

路晞一眼就看到了鄭開燮！

隻見他一身純白襯衫搭配淺藍色牛仔褲，顯得簡約又輕松。再看一眼今天在場的工作人員，路晞發現大家的穿搭都很日常，隻有她這個來參與面試的人——呃，就很像賣保險的！實在是突兀極了！

一群埋頭和圖畫、電腦打交道的人，所處的真實工作環境終究和面試的人不同。

真是失策！在起身鼓掌歡迎徐導和鄭開燮一行的過程中，路晞恨不得把一身職業西裝剪去半截……她很确定，大佬們都留意到她的格格不入了，但沒有人說什麼。

鄭開燮也很驚訝居然會在TFang動畫遇到路晞，他迅速閃切回憶——

“你可終于醒了！鄭老師是嫌最近熱搜上得太少是吧？”珊姐緊接着将他發酒瘋的過程娓娓到來。

真是好尴尬……

鄭開燮輕吸了口氣，面上浮起一絲漫不經心的笑意，盡力在這個目睹了他社死現場的女孩面前表現出一副淡定的樣子。

好巧不巧，鄭開燮所在的第三個座位正好對着路晞！

兩人怪是能裝，互相點頭緻意後才落座。

因為手上沒有任何項目資料，路晞一邊認真聽着，一邊打開筆記本進行速記。原是為了讓電影如期上映，《千機》的特效制作承接到了不同的團隊，和TFang動畫所談的僅是其中一段情節：千機和鳴蟬前往冰湖取千機之心！（兩個主角分别由鄭開燮和奚賈佳扮演。）

汪成铎中途往路晞的方向看了幾眼，覺得這個新人還算聰明，因為分鏡師和動畫師提的建議接連被否，場間的空氣已近于凝固——你就聽聽這群大佬的要求實際不？

甲方所想要呈現的效果大緻上說來是：藍色湖水蒸騰出的水霧和千機打出的竹葉飛刀撞到一起，綠色竹葉被腐蝕。鳴蟬見狀封凍湖水，千機再使出竹葉飛刀破開冰湖，兩人來到湖底的萬年廢城尋找千機之心……

光是氛圍渲染和節奏把握就很難了，還要求打鬥動作的張力要拉開！但這意味着要付出更高的時間成本！

而鳴蟬冰封湖水那段，分鏡師提供了幾個銜接鏡頭，徐導和鄭開燮都不是很滿意。

劉颉歎笑道：“因為國内特效制作力量其實比較分散，一些大項目往往以臨時性的抱團方式運作，所以溝通的挑戰一定是存在的。我比較在意的是，你們覺得不滿意的地方具體是指？”

鄭開燮說道：“和人物有些割裂……這段其實不适合往恢弘壯麗的方向去表現。”

劉颉臉色微沉，而K克幾人則不禁輕嘶出聲，心裡又笑又氣！

所以不是和其他公司參與制作的片段畫面割裂，而是人物和他們呈現的特效割裂啊！可又要求打戲有張力，這難道不是自相矛盾的嗎？

見項目組人員沉默，鄭開燮凝聲說道：“不瞞諸位，這段畫面特效我們原是請了好萊塢團隊制作的，可曆時半年，呈現的效果極其糟糕，我們不能讓這樣的電影走進電影院糊弄觀衆。”

聞言，TFang的工作人員均生出幾分動容，可也忍不住腹诽：“但你們究竟想要什麼嘛……”

“TFang動畫近來蜚聲業内，源于諸位一流的創作能力和團隊協作能力。大家有什麼建議，不妨直說？”鄭開燮環視一周，目光落在對面的路晞身上，道：“路晞，你呢？我看大家都發言了，而你一直記東西。”

衆人紛紛轉過頭來，有些疑惑鄭開燮怎會認識這個賣保險的……

“差生上課被點名了，完蛋！”K克暗道不妙。

路晞原以為鄭開燮叫她是為滅口，但在迎上鄭開燮鄭重其事的眼神後，心中稍安，才道：“或許我大膽猜測一下，奚老師所扮演的鳴蟬是一個帶了悲劇色彩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