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他憤怒的是,莫莉的反應不在菲利克斯的設想之内,她沒有表現出恐懼或者氣憤,而是似笑非笑,像是在看一個笑話。
這并不是莫莉裝出來的,通過這幾句話她就看出了眼前這位金發蠢貨的本質:一個刻闆形象極重且性别歧視自大狂。
他忽然勾起了莫莉的思鄉之情,因為在他身上莫莉看見了無數個男人的影子。
無論過了多久,人類文明發展地多麼輝煌,這種人都不會消失。
笑了一會兒莫莉忽然覺得臉很酸,她扯下唇角,淺棕色的眼睛裡一片冷漠。
菲利克斯以為他怕了,于是揚眉道:“我是在好心提醒你,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這時候忽然所有人都像打了靜音劑,他們徹底安靜了下來。
一道身影覆下,影子遮住了莫莉的半張臉,順着影子看向它的主人。
是一個俊朗高大的男人,他穿着裁剪合身的軍服,面容冷峻,全身上下一絲不苟,明明沒有多餘的裝飾,卻讓莫莉莫名想到一個詞:性感。
也許正是因為他的正經讓他顯得性感。
原本還趾高氣昂的菲利克斯立即洩了氣,肉眼可見地慌亂起來。
在男人面前,菲利克斯像一隻毛還沒有長齊的小雞崽子。
莫莉猜測他是這所學校的老師或者是管理人員,總之不是好惹的人物。
他說:“如果你不明白校規中‘平等’這一條的含義,我可以讓你的老師為你解釋一遍。”
真正氣場強大的人即使喜怒不形于色也會讓人感受到壓迫感。
菲利克斯心裡不服,但是他沒有膽量反駁,因為眼前這位不是一般人,他的家世在他面前顯得無用又可笑。
事情的最終解決方案是菲利克斯當衆向莫莉道歉,并且要寫兩千字手寫檢讨書。
那一天被菲利克斯列為這輩子最恥辱的一天。
男人從始自終沒有看莫莉一眼,但是莫莉卻一直在光明正大地打量他。
他氣質十分冷硬,像高山上的樹,又像泡在朗姆酒裡的冰塊,總之看着不好親近,像高嶺之花那一類的人物。
隻在他離開時兩人有了短暫的目光相接,他的眼睛是深邃的深海藍,藍到讓人以為是黑色。
一場鬧劇終于結束,在回到旅館前莫莉還需要做基本的身體檢測,以确保她沒有任何先天或者後天的疾病。
在填寫聯系方式那一欄是空白,因為她沒有任何聯絡器,于是梅森——也就是那個機器人告訴她,可以留朋友或者家人的聯系方式。
莫莉想了想,真誠地說:“對不起,我沒有朋友,也沒有家人。”
梅森的神情一瞬間凝固了,他綠色的眸子縮了縮,莫莉在他臉上看出了類似愧疚的表情。
半夜補充能量時他會不會給自己一巴掌?
想到這裡莫莉有點想笑。
在梅森眼裡莫莉是流露出了悲傷的神情,他連忙道:“沒關系,可以留下居住地址,如果報名通過後我們會派人通知您。”
于是莫莉留下了旅館的地址。
離開前莫莉問了一個她很好奇的問題,“那個人是誰?”
梅森立即明白莫莉問的是誰,他回答:“維克托。”
哦,維克托。
等等,維克托是誰?她可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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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莫莉躺在床上,小旅館條件艱辛,隔音也不太好,隔壁住客的動靜又實在太大,在嘈雜而有規律的聲音中,莫莉開始回憶,她是怎麼到這裡的來着?
她以為再睜開眼到的會是天堂,再不濟也是地獄,至少這些是存在于她認知中的,人死後該去的地方。
而不是——
挽着發的女仆哐當一聲放下手裡的東西,朝着外面大喊:“莫莉小姐醒了。”
一瞬間莫莉以為她是做了個夢,然而當紛雜的、不屬于她的記憶潮水般湧進她的腦子時,她反應過來,這不是夢。
有一個和她同名的女孩,她們都叫莫莉。
這個世界的莫莉父母雙亡,由叔叔嬸嬸撫養長大。她是一個很安靜的女孩子,安靜到有些憂郁。
近些日子來她的情緒越來越差,因為她的叔叔要将她送出去聯姻,與一個從未見過的男人結婚。
……聯姻?!
莫莉在心裡罵了句髒話,聯邦政府不是号稱這是最偉大的世紀,是新地球時代麼,居然還有聯姻這種封建殘餘的存在。
果然清朝人才是最長壽的人種,短則活幾十年,長則可以活到人類滅絕。
總之莫莉現在所處的這個世界的科技水平十分發達,人類再也不用從聊齋中幻想其他生物蛻變成人的模樣,機器人和仿生人滿足一切幻想。
非常好的時代,使莫莉當即準備逃跑。
不逃幹什麼,等着結婚嗎?
莫莉一直是個乖乖女,因此家裡沒有人想到她會離家出走,直到晚上她還沒有下樓吃飯,女仆去敲她的門時才發現她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