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之看他這樣子,原本無所謂的心情也産生了動搖,偏頭去看:“結果怎麼樣?”
一看界面,再結合李斯年臉上僵硬的表情,許之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這是什麼表情,打賭你赢了啊。”
李斯年嘴角揚起一絲苦笑,怎麼這赢了卻比輸了還不得勁呢?
“為什麼學生們會覺得你比較1啊?”李老師開始懷疑起自己的教師形象來。
倒不是被視作0而感到冒犯,隻是李斯年先入為主的認為,自己在他人眼中應該是偏向于1的。
許之笑了好一會,開解道:“可能因為你平時性格更親和吧?聽說你上課内容很有趣,下面學生經常笑聲一片。但我比較嚴肅,之前還有學生因此不敢預約我的咨詢。”
“這樣嗎……”李斯年怏怏道。
“再說了,這投票比分咬的這麼緊,說不定明天就變了。”許之繼續安慰。
李斯年聽了這話,忽然正色道:“但咱們的打賭是以此刻為準啊,我赢了就是赢了,你欠我一個願望。”
這人真是小孩心性,一下子又為赢而歡喜了。
許之彎着眼角道:“是是,你赢了,沒人跟你搶。”
吃完飯,二人将食物托盤放去回收區,往外走。
李斯年走在前面,剛出門,腳步猛然一頓。
許之跟在他身後,正看着工作群的消息,差點整個人撞到他背上。
許之:“怎麼了?”
“那、那個……”李斯年硬着脖子,緩緩回過頭,“論壇投票好像是實名的。”
“什麼?!”許之伸手就搶過李斯年的手機。
隻見帖子1樓下方赫然更新一條動态:L成功投票選項1。
L是可點擊跳轉的用戶名鍊接,許之點開來,仔細查看。
一條魂回來了一半。
好消息是,投票是李斯年使用這個賬号進行的唯一一次互動,之前沒有跟帖發帖的記錄。
而且學校論壇賬号并非強制實名制,李斯年注冊的這個号還沒有綁定學生号或教師證,所以身份一欄是空白。
壞消息是,這個号關注且隻關注了一個論壇小組:化學實驗小組。
許之面無表情,手指飛快點動,冷靜果斷地切到論壇首頁,一連為李斯年的賬号關注了兩三個學院、七八個院系和十多個社團小組。
然後将手機交還。
“我建議,你最近還是别登這個号了……裝死一段時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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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邁入六月,臨近學期末,李斯年帶的選修課隻設了課後作業作為考試,負擔不重,反而是許之肉眼可見的忙了起來。
連續一周都沒空和李斯年去食堂,在辦公室點外賣了事。
李斯年有想過給他送飯,但許之以“影響不好,低調點”為由拒絕了。
眼看已經近一周沒見,李斯年終于沒忍住,在周四晚上打了個電話過去。
“喂?”許之的聲音聽起來有點遠,似乎是開着免提。
李斯年随之察覺到一陣噼裡啪啦的輕響:“還在加班呢?”
“是啊。”許之敲打着鍵盤的時候沒停,一邊說:“暑假前有一些前後測的總結要弄完,還有期末考試的事。”
“林老教授真是把你一個當仨用了,就算重視,也不能這樣吧。”李斯年有點不爽,“回頭我要去找他老人家說道說道,年輕人力氣多,但也是需要休息的。”
打字聲一頓,許之拿起手機,放到耳邊,聲音一下子貼近了聽筒,他聲音帶笑:“多大人了,還興找老師的?”
“老師對我家孩子太委以重任了,可現在提倡教育減負,我看着心疼。”李斯年一本正經說,“或者我去教育局匿名舉報一下……”
聽筒那邊又是一陣輕笑:“好了,我這還忙着,别鬧了。”
“那你明晚還加班嗎?”李斯年問。
許之鼠标點動,應該是在查看日程表:“可能還得加點。”
他知道李斯年問這話什麼意思:“有安排?”
“我們都四天沒見面了。”李斯年嘟囔。
以前怎麼沒發現他這麼粘人,許之不自覺勾了勾嘴角:“明晚一起去食堂吃飯?我下午最後一節有課,你方便的話,可以來咨詢室這邊等我。”
“好啊。”李斯年的聲音立刻明亮了起來,“那去慧園吃吧,聽說新開了一家拉面店很不錯。”
“嗯,好。”
李斯年又囑咐了幾句别熬夜之類的,就挂了電話。
許之摘下眼鏡,揉了揉酸脹的眼角,起身倒了杯水。
心理咨詢室所在的這棟樓,與宿舍區和其他教學樓都有段距離,一入夜後,就顯得格外安靜。
窗外路燈稀疏,點亮着無人的校園小路,夏天裡綠植都長得茂盛,一團團擠滿了綠化區。
廣都的夏是少風的,這麼隔着窗往外看,景色仿佛凝固成一副畫作。
屋内也是昏暗,隻有電腦屏幕亮着密密麻麻的表格數據。
許之忽然在這瞬間感覺到一種難以言說的安甯。
時光是這樣殘酷又溫柔,他曾以為被剝奪的一切,如今竟然又重新彙聚在生命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