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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上你中文 > 仙本無情 > 第5章 零星光景

第5章 零星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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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滿走後,我便一直那樣望着月光到天亮。

峽谷裡靜的可怕,我胡思亂想,不知道會不會就這樣被遺忘在這裡,又該做點什麼打發時間。

遠處入谷的缺口,白澤竟款款而來,還叼着一整根結滿果子的樹枝,不知是哪棵樹倒了黴,被劈下這麼一大截。它倒是通曉人情,知道我修行尚淺,是需要吃飯的。隻是那些果子也太酸澀了,吃完一口,再去咬第二口,我的牙就軟的不能使力了。我知道它是聽得懂我說話的,遂央求它帶我去見上仙。它原本還是半坐着的,我一說完,它把前爪都放倒了,我知道,那是它拒絕了我的意思。我退讓一步,問它是否能帶我出谷看看,我實在無聊,也挂念繡顔了,它還是不肯站起來。我突然有了個可怕的念頭,會不會這清風峽原本就是個像仙牢一樣的地方,而我現在的處境,就是被囚禁在此。始元那日一閃即過的笑這會兒突然沖進了我的腦袋,總歸不會我頂撞了她一句,她便要把我困死在這吧。

我認命的我把果子一個一個的摘下來,接了泉水洗淨,又挽起裙角,跳進碧清池裡,那裡有看上去很好吃的小魚,我盯上它們很久了。架上火堆,果子的汁水擠出來,淋在魚身上,被火一烤,魚肉散發出很香甜的氣味。

白澤獸偷偷瞄了好幾眼,方才我的請求它都沒有答應,這會兒定也是不好意思讨吃食。我見它鼻孔微微扇動,一定也垂涎這魚的美味,遂拎了一尾到它嘴邊,它動了動嘴巴,卻始終不吃。我知道它也是奉命行事,不會在心裡真的記仇,但它那樣有趣,我還是想逗它一下的。我拎着那尾魚在它前面晃啊晃的,還故意吃得很香,見它涎着口水苦哈哈的樣子,我也實在不忍心,湊過去摸摸它的長毛,送了一條進它的嘴裡。它格外珍惜的輕輕一抿,一整條小魚便吃光了,魚骨都不剩。

楚離凡來的時候,我倆吃的正歡,白澤先發現了他,噌的一下站了起來,我在它高大的陰影裡,有些不安。私自捉了他好些條魚,不知他會不會生氣。結果他隻是走過來,用手指捏了一小塊魚肉,放進嘴裡,咀嚼了好半天,什麼也沒說。

這點,他和始元也是相像的,時不時的就要愣一會兒神,像元神出竅了一般。

他出現在谷裡的時候,我心裡便有了着落,方才對始元的猜測也就此推翻了。其實始元并沒有我想象的那樣刻薄,隻是我打心底裡害怕她,所以,每次遇上不盡人意的事情,總是推賴到她身上去,然後把她想的很壞。

楚離凡看了我的傷,我被他捏住手撫過脈象,又被他捏住下巴看了額頭。他左左右右的端詳了半天,最後竟發起了呆。我摸了摸臉,實在禁不住打量,怔怔的後退了一步。普滿曾說,我若不說我是離愁宮的孩子,定是會被當成妖精。神界的孩子跳脫出世,大都眉眼平和,沒有絕色,卻獨獨出了我這麼個俏麗的。凡世的人牙子也是最喜對我這般相貌下手,即便賣不去大戶人家,也能送入風月之地換到不菲的賞錢。我忘了那時我多少歲了,普滿說的那些我似懂非懂,隻當他是誇我好看,心下歡喜。有次我學着始元的樣子塗了胭脂在臉上,普滿見了,不知隐忍的笑了多久,連連說了三遍“甚是風塵”,我就再也沒有在臉上花過任何心思裝扮。後來真正知道風月之地是什麼地方,我惱了近三日沒同他說話,他哪裡是在說我好看,分明說我是狐媚之輩。

難道上仙是在打量我是否是妖不成?總之,他不會是想賣了我到風月之地去吧... ...似發覺了我面色頹然,他方醒過神來,道:“你體内的真氣,與你契合的很好,不出三日便可痊愈。隻要... ...”他頓了頓,繼續說:“隻要你不再去水裡折騰,也不會留下什麼痕迹。”

我心虛,已然折騰過兩次,想來叫他花了不少心力。不過我倒不在意什麼疤痕,一心念着拜師的事,他總也不提,我也不好表現的太急切。别是再讨了他的厭煩,将我給始元送回去,這些苦豈不白挨了。聽了普滿講了太多關于他的事情,實在好奇,我又有那麼個嘴欠的毛病,脫口便問:“上仙,你到底什麼來頭?”

他聽了,嘴角一勾,答了個模棱兩可:“大有來頭。”

真是故弄玄虛,我還不知道你大有來頭不成?我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撇撇嘴。

天色漸晚,清風峽很快暗了下來,白澤搖搖晃晃的走了,楚離凡也是要走的意思。我急急叫住了他,未待開口,他便打斷了我。“白澤夜裡就在谷頂守界,你不必害怕。”他說完,在我要睡的厚葉旁重新生了個火堆。

我說我不是害怕,隻想知道,我要一個人在這裡待到什麼時候。

這是我第二次見他面色上有了不太好的變化,他偏頭看我,斜着一雙眼,盡管那眼裡依然沒有情緒,我卻知道,我這話問的冒失了。

他反問我:“一個人在這,不好麼?”

我搖搖頭,心想,你是如何覺得一個人在這裡會好的呢?入了夜黑黢黢鬧鬼一樣,連個人影兒都沒有,有人影兒更會吓個半死。雖然往日我也過得寂寞,但四處有人的寂寞和四下無人的寂寞是不同的,至少看着别人熱鬧時,才知道這世間不盡是悲涼。我很想問問他到底一個人在這裡呆了多久,他那些時候又好不好,可心裡卻總覺得他不會想告訴我,終究沒有問出口。他眼裡越是淡然,我就越是想看清楚,我總覺得,那淡然的後面,一定是藏着絕好的景緻,他不想與人分享,才藏的那樣深,唯恐旁人瓜分了似的。

而今,分寸這種東西,我難得有了一次。

他的臉對着一會兒月亮要出來的那處雲天,又是發呆了好一會兒,才自言自語一般的說:“總不見熱鬧,自然便不會再把寂寞放在心上。”他長了一張淡出紅塵的臉,說這話的時候,就像月華一樣孤高。

我竟被他猜出心中所想,心想這便是他給我的答案了,自顧自的躺到葉子堆裡去,躺下之前還故意耍脾氣堵着氣朝那堆厚葉子狠狠踢了兩腳。

濕木發出噼噼啪啪的響聲,借着火光,我見他駕了一朵雲,很快就消失在了我能看見的地方。這一點他和始元倒是相去甚遠,始元極不喜使用法術,有一次我見她在離愁宮的琉璃穹頂下來,那麼高,竟是親自一點一點滑下去的。楚上仙用仙法卻是毫無節制,就連方才生的這堆火,也是他三句咒念出來的。

這一夜,暖和的火堆旁,我睡得格外安穩。

之後的好些天,白澤照舊過來陪我,卻再沒見楚離凡。我的心性不禁磨砺,自知再無法苦等下去,遂望着峽谷的陡峭崖壁,無精打采的想對策。别說,還真叫我想出一計。我想這些時日,楚上仙雖不愛理睬我,但種種險境之下,倒也沒放着我不管。于是我看着那崖壁莫名其妙的笑起來,心中愈發躁動。

我收拾了自己的長發,編成一股在頸間饒了一圈,又把裙角掖進腰間的絲縧,徑自來到崖壁邊。擇了一處平緩之地,順着凸起的棱角,便攀爬起來。白澤見我又犯傻,上蹿下跳的嚎叫起來,我第一次聽見它的叫聲,竟和狼有幾分相似。隻是心裡已經打定主意,要麼真的叫我爬了上去,要麼,就是摔個半死,白澤也定會駝我出去找人醫治... ...如此,這自由算是我拿命來換的了。

我原本也沒想着能靠自己的本領爬出去,隻是沒想到跌的這麼快。我一直都攀爬的十分穩健,腳底下也格外注意,都是踩實了才繼續往上的。隻是忽略了手上,突然抓到一塊碎裂的岩石,還沒反應過來,腳底也已經滑脫了。都怪之前爬的太好,竟不想已經那麼高,我這時才知道害怕,方才并沒有與白澤商量過,隻因我若是告訴了它,它也一定是百般阻攔的,這會兒,它不會眼睜睜見我摔死吧... ...

顯然,分寸那種東西,我也不是時時帶在身上的。

白澤是使命感極強的神獸,它若是得了楚上仙的令才來陪我,定會舍命相救的。隻是,我獨獨忘了算計,獸便是獸,成了神獸,與人想比也還是有所不同的,至少在這件事情上,它顯然遵從了本能,而沒有周全的想上一想。于是乎,它的确及時淩躍到半空叼住了我,但不幸的是,它在我傷勢未愈的後背上留下了新的孔洞。我雖極端,終究還是得償所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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