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非拿不可呢?”楚上仙負手而立,言語間是不能退讓的堅持。
冷無求又笑了一下,這一笑多了幾分玩味,誰知他竟無所謂的說:“随意吧,左右那碎片也不在我身上,你們找得到便帶走好了。”随後便往偏廳走去,坐在那一卷珠簾後撫起琴來,不再理睬我們。
無奈,我們一行人又順着那窄小的樓梯下去,我問楚上仙:“就這樣?”他沒回答,卻給了我一個“不然?”的眼神。
重新回到街上,才發覺這裡果然怪異,沒有一絲屬于凡間的祥和之氣,反而,格外呆闆、銳利。除了茶樓的店小二還有那冷無求與我們說過話之外,其餘的人,均是以一種近乎呆滞的狀态生活,要說生活,倒不如說是在表演更為貼切。
念在實在沒有太多的時間能在這耽擱下去,俨掌門提議分頭尋找,楚上仙帶着我和白澤繡顔往一頭找,他帶上華鳳和魯氏兄弟往另一頭找,想了想,因我與繡顔皆不會功夫,又把魯北指派給了我們做了幫手。他說的倒沒錯,隻不過本意恐怕還是擔心楚上仙拿了東西跑了,監視的用意更多一些罷。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隻有偶爾幾處高門大院,才會懸挂兩盞燈籠,夜裡無風,那燈燭卻不知為何明明滅滅的。時而遇上個趕夜路的,像看異類一樣的打量我們幾個,那滋味極不舒服。我不知到底要到哪裡去尋找,每走一會兒,楚上仙便要使用内力去感知一下,這格外耗費心神,不一會兒,便滲出了薄汗。哪知他還沒怎樣,我先走不動了,我看身邊的魯北和白澤也是氣喘籲籲,心生疑惑,明明走的是平地,又走得慢,為何如此疲累?難道我剛吃完沒多久又餓了不成?我拿出帕子擦額頭的虛汗,誰知這一擦,給我下了個半死……
我驟然停下腳步,來來回回的摸自己的臉,白澤停下來看我,我們卻是同時的一聲驚呼——
起初夜色太暗,細小的變化誰也沒有發現,貼近一瞧,他竟老了至少有十幾歲,我修為尚淺,想來,情形隻會更糟。我慌忙中看向前面的楚上仙和魯北,許是内力深厚的緣故,楚上仙好像沒什麼變化,魯北和白澤的情況差不多。突然間的老去任誰都會不知所措,我心裡已然像踏過千軍萬馬一般,卻不能發作,繡顔還在無知無覺當中,我擋住臉,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已經有了些老太太的模樣。我盡量輕柔的告訴她:“繡顔,你千萬别慌,我們大概都變成了這個樣子。”
說着,我拿開手悄悄的給她看一眼,她呆了一瞬,不可抑制的尖叫起來。我隻有連忙把她扣進懷裡,以免她的尖叫聲吓到别人。
楚上仙聞聲折了回來,面色一沉,迅速的執起我的手腕。我知道他是要度真氣給我,忙掙開他的手,這迷局實在太危險了,東西還沒找到,我不能再耗費他的法力。
他似忽然參破了一般,道:“原來,這就是青雲的玄機。”
楚上仙說,這青雲,雖與我們晝夜相反,但白晝時,他們如行屍走肉,沒有精氣,就像我們的夜晚,反而在夜裡,才是他們活動的時間,就如同我們的白日。他們就是靠着吸取異界的元氣來支撐這個世界的運轉,方才經過我們身邊的每一個人,但凡辨識出我們是來自異界的異類,便會從我們身上吸走一些元氣,少量的損耗不會在當時被察覺,積少成多後,重者恐怕會衰老而死。
怪不得,那冷無求毫無忌憚的任我們四處尋找。
說話的功夫,又路過了幾個人,這些人在夜裡比白天時候生動多了,更像是正常人。楚上仙擄過我,随着白澤魯北一同鑽進一條窄巷,才不至于被發現。這時他說:“我們要趕快去和俨掌門彙合,他們若是不知道這裡的規則,恐怕兇多吉少。”
然而,我們還是來遲了。
我們趕到這城的另一頭的時候,華鳳已經快要發瘋了,她那樣高傲的一個人,若是出來一趟就這麼毀了容貌,失了大好年華,怕是比叫她死了還難受。
“還有什麼好找的,我把這裡的人一個一個全部拖出來殺了,就不信找不到!”
華鳳已然是瘋癫了的,瘋狂的舞着鞭子,将周圍能觸及的東西打了個稀巴爛。俨如聖在一旁束手無策,魯南看上去比魯北的情形還要糟上幾分,想必是發了功制止華鳳不成,反倒讓自己散了更多的内力。
楚離凡一個移形術到華鳳身後,一掌劈在她後頸,華鳳不鬧了,軟綿綿的倒下去,魯南離得最近,一把接住了她。楚上仙卻是捂着胸口好一會兒沒緩過氣。
半晌,才交代:“不得……濫殺……回……茶樓。”說完,便一并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