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過來拉着她的手就往走廊裡面走,“你幹什麼!這是在醫院,不要動手動腳。”她掙紮。
“你受傷了。”
徐謙修看着她的手肘,不由分說,一路牽着她進了處置室。
路過護士站,三個值班的小護士目瞪口呆,其中兩個慫恿另一個,送了兩杯純淨水進處置室,打探一下究竟什麼情況,徐醫生在醫院裡那是出了名的正人君子不近女色。
小護士将兩隻紙杯放在桌上,小心的看着徐醫生的臉色,然後不動聲色的打量着餘歡。
餘歡本就是個貓一樣的性子,敏銳又敏感,她看了看背對着她正在小推車上翻箱倒櫃的徐謙修,他好像并沒有打算處理眼下的情形,無奈,她隻能坦蕩蕩的回望過去,與白衣天使進行對視。
白衣天使見對方發現了自己在觀察她,如同驚弓之鳥一般,趕緊将桌上的紙杯往前推了推:“你們喝水,我先、先忙去了。”然後兩手捧在胸口逃一樣小跑出門去。
“你做過醫生?”餘歡問,然後覺得有些唐突,解釋:“剛剛你和他們說話,我聽有人管你叫徐大夫了。”
徐謙修低着頭準備東西,淡淡的“嗯”了一聲,聲音裡沒什麼情緒。
“那你怎麼改行了?我還從來沒聽說過哪個醫生還會轉行做别的去。”
“你沒聽過的多了。”他手裡端着個托盤過來,上面擺着剪刀紗布和一些瓶瓶罐罐。拂曉時分,處置室門口“路過”的人明顯增多了,他略帶無奈的搖了搖頭,“她們還是那麼八卦。”
餘歡微微張着嘴,沒想到他也能說出“八卦”這種如此貼近民生的詞彙。他熟練的用一隻尖尖的鑷子捏起一團白綿團,分成小塊,浸在磚紅色的碘伏裡,又擰開一隻裝有透明液體的小瓶子,把她受傷的那隻胳膊擡了起來。
空氣裡彌漫着淡淡的類似于酒精的味道。“哎……那是什麼東西!”她一個勁兒的往回拽自己的手。
他“啧”了一聲,濃黑的眉毛輕輕簇在一起,越發顯得眉目清晰,俊逸非常,“又不疼,你躲什麼。”他嗔怪。
雙氧水淋在已經快要風幹的傷口上,冒了一些泡泡,但是真的一點都不疼。
看着餘歡新奇的在看那些泡泡,徐謙修解釋:“那是氧氣正在跟細菌作戰,生鏽的鐵容易帶有破傷風,破傷風有厭氧性,破傷風菌被氧化以後,就徹底完蛋了。”
隻破了皮,應該是背老人下樓時在護欄上蹭的,血都快幹了,但是裡面有鐵鏽。“你肯定是個兒科大夫,是嗎?我猜對了嗎?”餘歡徹底放心的把胳膊交給了他,他潔白修長的手指動作極其輕柔,沉靜的目光專注的看着那一小片醜陋的傷痕,紗布包的舒适又工整,還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男人認真工作的時候果然都是帥的,哪怕前一刻他在你心裡還是面目可憎的。
女孩子總是喜歡猜來猜去的,他笑笑,搖了搖頭,“我是心外的大夫,拿手術刀的。”
“不辛苦嗎?我是說,做手術站的時間會很長,你這樣……”餘歡不說了,再說下去,這就變成了一個非常愚蠢的話題。
“你不用刻意避諱,之前我也對你說了不好的話。”他把她卷着的的袖子小心的放下來,“一周不要沾水,洗澡用保鮮膜包起來,反正你住我家,該換藥的時候我直接找你。”
“這麼麻煩,老人不是常說,擦破點皮晾着好得快嗎?”
“要遵醫囑。”徐謙修整理用完的棉球和紗布,不經意的問:“那我們,就算和好了?”
“不然呢?你要跟我老死不相往來麼?”餘歡往後仰着脖子舒展着自己的頸椎,胳膊上包紮過的地方開始沙沙的疼了,不管它的時候它什麼感覺都沒有,悉心照料它一下,反而矯情的疼了起來,她沉默片刻,說:“這回我的錢可真的要花了,不能退給你,怎樣,我還欠着你的呢。”
徐謙修自然知道她什麼意思,但是依如今的形勢,還有老爺子的意思,整件事變得很微妙。
“唉……”他輕輕歎氣,今晚累極了,也沒接她的話茬兒,拖了把帶靠背的椅子坐下來,手背搭在額頭上,椅子硬邦邦的,他渾身上下各處神經都有點疼。
“你那麼晚沒睡,在幹什麼?”餘歡也學着他的樣子,用手背擋着白熾燈光,靠着休息,等待檢查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