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不!”李婉華說這話時聲音已經哽咽了。
“原諒我!”徐露說。
李婉華第一次感到生命脆弱,第一次近距離地直面死亡,她瑟瑟發抖了一夜。李婉華不知道自己害怕什麼?也許,她是害怕失去。害怕有一天熟悉的人群消失,留下孤單的自己。她想起徐露曾跟自己說的盧安逸的事,她說起男人找初戀時所表現出的憎恨不言而喻,曾以為徐露别有用心,其實她有一部分是在影射她自己。“是自己多心了。”李婉華抹了抹眼淚,卻始終睡不着……
徐露的死成了爆炸新聞,人們到處談論她的放蕩和不幸,微信群裡、朋友圈裡有悼念她的、也有對她含沙射影的。哪裡有不幸哪裡就有譏诮和幸災樂禍。有人說徐露很傻,她是可以不死的,偏要尋了死路。她原本可以活得幸福,她偏要把自己往絕路上推,把自己的人生弄得七零八碎的,怪誰呢?
她不是傻,她是蠢!
“你們給我閉嘴!你們不是當事人有什麼資格說她?”從來不在群裡說話的李婉華跳了出來。徐露是她的朋友,無論她怎麼樣,死者為大,都不應該再把她的過去當做談資。人們認為李婉華和徐露大學四年一直要好,好友死了她還無法接受,就随她去了。
葬禮那天莫昭昭和李婉華站在人群中,止不住的淚水順着李婉華的臉頰滑下。靈堂懸挂着徐露的照片,她健康地笑着,仿佛和從前一樣,是他人口中的“傻大姐”。徐露的父母不在,在聽到孩子自殺的消息後,立刻癱倒了,家中的親戚圍着照顧他們。隻有一個舅舅和一個姑姑來了。有些人壞事做盡,戲還是要演的。李婉華見到了人們口中的渣男衛偉,他表現得很悲痛。這出戲自始至終是他一個人的編劇,隻不過他拉了一個無辜者做墊背。李婉華不明白的是在遭遇了這種痛苦後,徐露的舅舅姑姑怎麼還能心平氣和得和他站在一起
在人散盡的時候,李婉華走到衛偉的跟前咬牙切齒地瞪着他。衛偉認識眼前的姑娘,結婚時她是徐露的伴娘。她伸出一隻手兇狠地搧了衛偉,她的恨意釋放在全身的力氣中,衛偉的臉被搧紅了,他暴跳地問:“幹什麼!”似乎要打李婉華。
李婉華倔強地伸直脖子,一口吐一個音,擺好跟他開打的架勢:“賤男!”
莫昭昭過來幫腔:“我一個孕婦你不會也要打吧?出了事讓你全家好看!”
衛偉聽她這麼說有些害怕跟着推搡他要他離開的人走了……
人們總愛站在道德制高點去談論别人的生活,往往忽略對于當事人而言他/她隻不過是個旁觀者。一個人能幹淨利落地抽身而去,是早已對現狀有了離棄的心,不夠愛而已。情深總被無情者傷。
母親聽到徐露的死吓了一跳,才多大的孩子怎麼說想不開就想不開呢?她看李婉華悶悶不樂的樣子不敢說什麼,連逼李婉華相親的行為也少了許多。
“媽!沒有感情的婚姻是多麼的可怕!你想過嗎?”李婉華抹了抹眼淚說,“徐露就是鮮活的例子。徐露的老公不是人!真的不是人!你以後不要再逼我了!”
“徐露就是人太老好了,才會被人欺負!”母親說了一句,又想說什麼,被父親搗搗胳膊,就到旁邊去了。
“孩子心裡有情緒呢!”父親悄聲說。
母親歎了一口氣不知道如何是好,她沒有再說話,隻能随女兒的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