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我,這麼着急開門幹什麼?”
何向晚被這句話所激,不開門了,瞪着宋茹。
下一瞬,他的臉頰被宋茹掐了掐,她做這個動作是如此的娴熟,如此的漫不經心,以至于她掐完了,何向晚才反應過來她幹了什麼?
壞女人!
随便摸男人的臉!
“瘦得兩腮無肉,皮包骨頭,簡直像個瘦猴子!行了,我不跟你計較,帶你去吃飯。”
不跟我計較?
誰跟誰計較啊?何向晚憤怒地想。
他明明就沒有消氣,明明仍然氣得半死,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臉頰被掐疼了,還是什麼,胸口氣得不停起伏,說也說不出一句,抱着背包,愣愣地。
一直愣到了飯店。
宋茹随便點了幾樣菜,然後吩咐服務員:“米飯别來兩碗了,直接上一盆。”
服務員答應了,拿着菜單離開。
上一盆?當我是飯桶嗎?何向晚氣鼓鼓地想。
還是她自己餓了?
宋茹不說話,何向晚不吭聲,兩個人無言對坐。
上菜之後,他悶頭吃,看對面的宋茹根本就沒有拿筷子,隻用茶杯裝了點兒開水,一邊喝水,一邊等他。
原來真的當我是飯桶,他心想。
而他也真的将一桶飯和四個菜一掃而空,他從未下過飯館,這裡的菜對他來說太過美味,肚子空空的他想收都收不住嘴。
宋茹看他吃完了,起身去結賬,走了兩步又停下,特意吩咐他:“坐這兒,等我一會兒。”
幹嘛特意囑咐我?
怕我跑了?
我要是想跑,你囑咐我也會跑,他憤懑地想。
但是他還是乖乖地坐在座位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肚子飽了,心頭的氣小了一些。
但還是對她剛剛說的“你想要我幫你,就得怎樣怎樣”的話耿耿于懷。
我不想她幫了,我犯不上被她瞧不起,他在心裡想。
等我上大學賺到錢了,買樣禮物送她,讓大娘轉交,就當謝她今天請我吃的這頓飯。
我才不要欠她的!
他打定了這個主意,心頭蓦地輕松。
于是他坐在座位上,一邊喝水,一邊等着宋茹。
她在幾分鐘之後回來,手裡拿着一個小袋子,坐在了何向晚旁邊。
幹嘛坐下?不是該離開了嗎?
“過來。”何向晚聽見宋茹對自己說。
過來幹嘛?
這時宋茹打開了小袋子,何向晚瞪大了眼睛,看見小袋子裡碘酒和繃帶之類的東西。
她——她這是剛剛去拿的?
下一瞬,她的手捏住他下巴,将他的頭向前扳了扳,她說話的氣息撲在臉上,帶着一股誘人到了極點的香氣,籠罩住了何向晚。
以至于他根本沒有聽清宋茹的話。
為什麼——
為什麼離得這麼近?這個距離他根本無法思考,引以為傲的自律和克制通通離他而去。
他緊張得滿臉通紅,頭部僵硬,身下坐椅仿佛陷入了泥沙,而他跟着一頭紮了進去,整個人都被泥沙堵住了一般,呼吸不暢,言語喪失,身體變成了一具失魂丢魄的軀殼。
“……”
“……”
在說什麼?他将要窒息的身體根本聽不清她的話,眼睛盯着她的嘴唇,想要通過她的唇形分辨語意,盯了半天,一句話都沒有分辨出來。
隻看到她漂亮的嘴唇微微綻開,露出的牙齒白而小,小而整齊——
吐出的氣息如蘭似麝——
扯動的紗布牽拉到了傷口,疼痛讓他一驚,目光從眼前的唇瓣上扯離,感到宋茹在解繃帶。
為什麼要解開?
她在幹什麼?
宋茹這會兒又不說話了,被扯下來的紗布上有新鮮的刺目的血迹,何向晚才意識到剛剛自己真的氣破了傷口,又出血了。
所以她看見自己出血了,特意去找店家借了消毒止血的東西,幫自己處理?
這個認知讓何向晚咬緊嘴唇。
這時宋茹沾着碘酒,開始給他消毒。
她的指腹輕輕地碰着他的肌膚,觸感溫涼,動作輕柔。
不知道為什麼,何向晚突然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那時候母親李季芝還沒死,早上叫自己起床,她的掌心會輕輕按撫自己額頭,那觸感與此刻如此相似——
又溫柔,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