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玻璃,薄藍看到了薄遠骁,白色沉悶的房間,隻有他一個人闆正地如同死去一般躺着,模模糊糊間她看到了那人的面容變成了薄朗。
胸口很疼,疼得瞬間冒出冷汗,她忍不住伸手揪着衣物,看到玻璃上映着一個緩緩走近的人。
呼吸如同破風箱一半的她費力地轉身看清了來人的樣子。
他是溫攬州。
薄藍急喘一口氣,猛地睜開眼睛,是夢。
也是不久的将來。
“這是警告,恐怕世界意志察覺到了我。”薄藍腦海中響起忽嚴肅的聲音。
“世界不穩極為排斥我這類外部力量的介入,薄小姐,以後我會減少停留時間。”
“不用擔心,這或許對你來說是件好事。”
“切勿小看命運。”離開之前忽再次說了一遍。
随着耳邊電流刺啦聲的消失,四周更加的寂靜,薄藍愣愣地盯着小夜燈映出的那塊光亮。
之前她确實隻當耳旁風了,命運兩個字太重了。
改命談何容易,除卻自身遭遇的困境,還要承擔很多旁人的命運,這哪裡是單憑她想與旁人無關就無關的?
冷水撲到臉上讓人感覺好受了幾分,眼下青黑用遮瑕匆匆掩飾。
薄父現在的狀況好些了,至少人醒了過來,隻是受傷嚴重還是要在重症監護室待着,薄藍往往隻能在特定時間隔着玻璃遙遙和他打個招呼。
她總要确認他還活着心裡才能安生。
冬至剛過,天氣冷得落了雪,晉安拘謹地坐在一邊,時不時有意無意地望向書房的方向。
他的對面坐着一位年歲比他父親還要大的中年男子,渾身透着沉穩踏實,“晉助理跟着小薄總幾年了?”
“快六年了。”
“時間過得可真快,感覺小薄總在這出去的時候時間也不長,竟然有六七年的光景了。”他感慨地歎道。
晉安陪笑着,但心思壓根沒辦法放在上面。
現在薄家因為薄父的意外正波動,薄朗不得不擔起責任,既要理好生意上的事務,又要應對内裡的蠢蠢欲動,正是心力交瘁的時候。
前兩天已經來人打着“幫忙”的旗号要薄朗放權,但誰不知道,肉到了狗嘴邊哪有還能拿回來的道理?
那天剛拒絕了,今天就被老爺子叫過來,實在是讓人捉摸不透意思。
中年男子将晉安的擔憂看在眼裡,知曉内情的他并沒有多做解釋的意思,隻兀自與他随意聊天。
與老爺子談過,薄朗明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于薄家這台龐大機器,當下的低迷也隻是一時的,與外憂相比,與薄朗最緊要的是因為外憂導緻這台機器零部件的更換。
現下薄父雖然已經清醒過來,但受傷嚴重仍被精心護理着。且不說就算恢複也大不如前,當下多的是争先恐後趁人之危地想要分一杯羹。
老爺子雖然早早退至幕後,頤養天年,說是不再插手,但薄朗知道薄家的一切在老爺子了如指掌,否則也不會有今天這一回“教導”。
“我已經老了,趁着報廢前,得給薄家找好下一個接班人。”
薄朗知道老爺子的意思,他口中的接班人應該不止像父親一樣将薄家的生意攥在手裡,而是整個薄家的手和尾,要知道薄家要往哪走,更要在危急時兜底。
老爺子希望他是。
薄朗清楚老爺子給出的“幫助”就是能不能獲得他認可的關鍵,他也很清楚“正确”答案。
可知道是一回事,選不選是另外一回事。
明淨灑滿陽光的室内,晉安端着一杯濃咖啡,踩在柔軟的地墊上悄無聲息。
薄朗感覺自己的眼睛累得都快難以聚焦,端起濃咖啡,一口喝了半杯,冰涼苦澀的口感總算讓他清醒了許多。
“薄總,你真的不考慮華市長提供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