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現在回望過去,她與他沒什麼分别,自我自負自私,這樣的兩個人除非有一方始終願意委屈自己,否則他們根本走不下去。
如果霍家沒有發生那些事,他沒有被迫送到國外,繼續下去大概也是撕破臉老死不相往來。
但偏偏就是這樣巧,留給了霍逸君現在的錯覺。
白天補覺根本沒能緩解熬夜的疲憊,方才的聚會還喝了酒,就算酒量好,這會兒也難免有酒勁上來。
因此這頭還想着稍微躺躺就去洗漱,再醒來,隻覺得整個人懸空着眼前的燈光晃得人睜不開眼。
薄藍下意識往正轉移自己的溫攬州懷裡躲,聲音帶着睡夢中的慢吞吞,“今天好晚。”
往常,溫攬州都會回答她,畢竟下個學期就要畢業,隐約記得前兩天正論文選題,不知道有沒有決定好什麼方向。
她問完感到自己又迷迷糊糊睡過去,但她這會兒的睡眠像是學生時代在課上的瞌睡,睡着了但實際隻會過去兩三秒的功夫,他有沒有回答,還是門清的。
直到身體挨上柔軟的床,還是沒等到答案。
可能她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迷糊着都察覺到了溫攬州的冷淡,前邊又趕上個不聽人話的霍逸君。
薄藍說話做事一向敞亮,懶得彎彎繞繞,一個兩個的都交流困難,這脾氣忽然就上來了,覺都醒了大半。
“你不是說在家等我,怎麼不在家?”
她的質問讓溫攬州本就不悅的臉色又黑了一層。
怎麼?才會了舊情人,這就迫不及待地挑他的事了嗎?
他還想質問她,明明承諾過的事情,為什麼沒有做到?
想到在樓下撞到霍逸君,他表現得既“和善”又壓根不屑掩飾的傲慢。
從頭到腳打理的一絲不苟,一顆小小的袖扣就遠遠超過他渾身上下連同購物袋裡所有物品的價格。
居高臨下勢在必得的姿态,可笑地宣誓主權。
真的很想讓人上去揪住他的衣領,讓他滾遠點。
但所有的憤怒又湮滅在霍逸君小心地從上衣口袋摸出一隻墜着紅珠子的耳環,分明刻意極了卻又裝作無意,“耳環不小心勾到衣服了,正巧,幫忙物歸原主。”
紅珠子的紅刺得眼睛生疼,什麼情況下,耳環會勾到衣服?
他觊觎他的妻子,毫不掩飾又理所當然。
分明他才是薄藍名義上的丈夫,有着法律有效的夫妻關系,但在霍逸君的言語中,薄藍隻是鬧了脾氣賭氣,才讓他這個“第三者”有了可趁之機。
是啊,她可能是情願的。
她喜歡漂亮的皮囊,霍逸君的外表無疑是出色的,甚至兩人之間的感情也是無疾而終,是最令人遺憾的戛然而止。
在感情上,她沒有定性,之所以他們走到結婚這一步,是種種巧合和目的促成的,隻有他在暗自竊喜,獨自沉溺。
目光掃過薄藍空蕩蕩的耳垂,剩下的那隻耳環被他小心取下,連同落到霍逸君手裡的那隻被丢到垃圾桶。
光線還是刺眼,但眼睛也能适應了,薄藍睜開眼,瞧見在一旁沉默的溫攬州,瞬間腦海裡閃過自己以往好多次的忍氣吞聲,哄着供着。
往日裡斟酌着這位捏着自己小命,再大的脾氣也就偃旗息鼓了。
這會兒也不知怎麼了,這脾氣怎麼也壓不住了,轉念想想,自己來氣的緣由也并不是無理取鬧。
不過是想知道他為什麼回來晚了,又不理人了。
怎麼問一句都不行了?
還說什麼喜歡我,我八百個前任也沒見過這麼喜歡人的?!
“不好說?又跟人誤打誤撞地進了小黑屋?耽誤你培養感情了?”
這番話落到溫攬州耳朵裡就是所指之意就換了一層,她好端端地又提起旁人,又說些培養感情這種子虛烏有的事情,分明是在故意挑事。
無法遏制地想象她與霍逸君并肩,相談甚歡,那礙眼的紅的像血的耳墜已經被丢掉了,但還是讓人覺得晃眼。
他直直地望着她,壓抑着胸腔内洶湧地想要碾碎她的想法,怒極反笑。
不就是想離開他嗎?
溫攬州攥着薄藍的手腕,抓得她都疼了,目光像是被激發出鬥志的野獸,較勁又晦暗地鎖定她。
來吧,你便試試能不能擺脫我。
“放開!耳朵得罪你了?!你要咬死我?”這人半句話不說也就算了,還敢自己生氣,還得寸進尺地咬人!
還有沒有天理!有沒有道德!
她正想罵他,就感到有隻手摸到她這件連衣裙的側面,随着一聲“呲”拉鍊開了,幸好她反應快,捂住胸口,才免于衣不蔽體的劣勢。
薄藍已經出離憤怒了,下意識用空出來的手給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聲像是一聲震在兩人耳畔的警鐘,空氣霎時凝滞了。
遊弋在兩人之間的憤怒,嫉妒頓時湮滅得無影無蹤。
薄藍愣楞地看向自己那隻具有反抗精神的手掌,就算眼前的溫攬州掌握了自己的小命,并不覺得後悔。
誰讓他犯病!
大不了大不了……
嗯?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她好像看到溫攬州眼圈紅了。
這麼容易就打哭了?
她聽到臉埋在她頸側的溫攬州悶悶地說,“酒臭味。”
是嫌棄啊。
薄藍帶入溫攬州的視角思考了一下,一回家沙發上躺着個醉醺醺的酒鬼,更何況他向來不喜歡自己在外面喝酒喝多了,好像他生氣不理自己也挺合理。
我是有一點點小錯誤啦!
“我去洗澡,早說嘛,我不是喝多了,就是太困了,真的沒喝多。”薄藍拍拍他摟得死緊的手臂,示意自己要起來。
“别生氣,生氣傷身,生氣傷肝,生氣……”她嘴上又開始滿嘴跑火車,又隐隐覺得他鬧脾氣的緣由不僅如此,但又想不出什麼誘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