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令禾聞言趕緊擦幹嘴角殘留的髒東西,趕緊從草叢中擡頭對着衆人尴尬一笑:“沒有沒有!我沒事。”
在許令禾擡起頭前,衆人隻能看到許令禾矮小的身影。她一擡頭,一時間原本有些喧鬧的弟子堂正院内鴉雀無聲。許令禾敏銳的察覺到了這異樣的氛圍,不明所以地問:“有什麼問題嗎?”
一個方臉弟子悄悄扯了扯韋雙靖的衣角,湊近她聲音極輕地密語:“韋師妹,你沒接錯人吧?怎麼是個小女孩兒?百事通上可說了,那淵武新徒頗有壁娆仙子之姿呢!”
其餘弟子點頭,皆表贊同。不管怎麼說,這發如亂草,身若細竹的小孩兒是真沒有天才的樣子。
韋雙靖不耐的推開那弟子的頭,語帶嫌棄,眉頭緊鎖道:“我辦事豈能有差錯?這就是新師妹!少拿你那狗眼看低人!你倒是人模狗樣的,還不是入門多年也金丹未成?”
那弟子方塊臉一紅,暗道這妖女果真無禮!偏生韋雙靖還飛來一記冷眼,直教他氣得七竅生煙,不與她拔劍,怕不是要壞他道心。
正待要跟韋雙靖拔劍理論之時,一面聽着師弟妹們鬥嘴,一面安靜觀察許令禾的錢靈越冷然出聲:“要決鬥便自去武場,莫在孩子面前逞兇鬥惡。”
“臭狐狸!今日回去,你要記得接我戰帖!”狠狠将劍貫入劍鞘,那弟子不甘地向韋雙靖呵道。
“知道!真煩。”
韋雙靖毫不在意地撇嘴,比試罷了,她從未沒怕過。
目睹一切的許令禾活像瓜田裡找不到瓜的猹,隻模糊猜到跟自己有關,但又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麼,絞盡腦汁想說些什麼卻摸不着頭腦
她的頭還因适才的急速狂飙有些發暈,坐在地上雙唇微張,輕輕喘氣。陽光照在她的身上,讓許令禾感到舒适許多。
此時,頭頂的陽光被陰影遮蓋,是錢靈越。
一身天青廣袖道袍,長身玉立的錢靈越,輕甩拂塵,蹲下來平視許令禾,柔和的雙眼看着她道:“師妹,我是靜虛峰錢靈越。見你方才多有不适,可需師兄幫忙?”
他的雙眸黝黑,專注地看着一個人時眼神溫柔真切,眉間那一點朱砂好似先前回宗門的路上,遠遠瞥見的迷蹤海上的落日,平添了幾分禅意。
許令禾這會兒看起來有些怔愣,一不小心就被神仙師兄近距離美顔暴擊,晃了神。
“無礙的……我現下已經好啦!多謝靈越師兄關心!”許令禾綻開一個标準露齒笑,杏眼彎彎。
“嗯,那便再好不過,我帶你去入碟。”
錢靈越沒有再說什麼,嘴角勾起時兩枚淺淺的梨渦沖淡了他空竹般清冷的氣質。
“好,多謝師兄。”許令禾點頭如蒜米,她很喜歡這個看起來溫柔可親的靈越師兄,天然有種令人十分想親近的能量。
靈越回以微笑,緩緩起身,擡眸淡淡看向韋雙靖:“雙靖,你此番行事冒失,就罰你去掃山堂前的落葉靜靜心。”他還是那副溫和的模樣,隻是那看起來像是塗了口脂的紅潤的薄唇裡,淡淡飄出的話卻能讓韋雙靖哀嚎不止。
衆人皆以一種憐憫的目光看向韋雙靖,啧啧,真慘啊……山堂後場地那片空地,日日都有落葉堆積,宗門裡的樹精老祖年紀大了,掉葉子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可得有一番好掃。
韋雙靖氣的兩隻毛茸茸的耳朵不停顫動,雙頰鼓起,又不敢開口同錢靈越争辯。委屈的應了一聲:“知道了。”
見此,許令禾試着開口求情,畢竟是因她而起:“師兄,我……”
然而靈越好似猜到許令禾想說什麼,笑容加深,那雙笑意不及眼底的眸子裡卻有說不出的執拗和認真:“規矩便是規矩。”
許令禾閉上嘴,暗道這靈越師兄看起來溫柔但實則是個有自己原則底線的人,許令禾清楚這時候再勸也無濟于事。
“走吧。”
将韋雙靖的抗議置之腦後,錢靈越領着許令禾往弟子堂内去。
弟子堂辦事效率很高,領完弟子服,腰上别了親傳腰牌的許令禾要比剛來時更像一個修仙之人,盡管她還不是特别能适應這身新領的藕荷色道袍,但無論如何,這身衣服和這塊看起來同凡木無二的腰牌都代表着,她真的成為了玄靈宗的一份子。
靈越一路領着許令禾走出弟子堂,思索片刻,低頭溫聲問許令禾:“你可要我送你回迎宵峰?”
本想順勢答應下來的許令禾卻想起此刻正在受罰的韋師姐,搖搖頭:“方才多虧了師兄指引我辦理一應事務,接下來便不勞煩師兄了,我想去山堂處參觀參觀。師兄可否告知我該怎麼走?”
“去山堂?”靈越輕笑,和煦的日光之下,陽光親吻着他俊美的臉龐,給他的笑容增添了幾分顔色。
他當然知道許令禾想去幹什麼,新師妹重情義,這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錢靈越沒有點破許令禾的意圖,假做不知,從袖中摸出一隻紙制青鳥,笑着說:“這是咒鸢,你跟着它就能到山堂,莫要逗留太久,免得晚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