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令禾在夢中翻了個身,一頭青絲散亂,姿勢狂野,身上的薄被早已掉落在地沾滿塵土。
她絲毫未曾留意自己的枕頭下有亮光頻閃,某物猛地從枕下蹿出,許令禾倏地睜開雙眼,人還未徹底清醒,身體就已作出反應探身欲抓。
“呃…”喉間擠出一聲悶哼,東西沒抓到,人倒是臉朝地摔在地上。
而那道流光已然飛出洞府,消失不見,隐約間可辨其瑩潤長條之形。
許令禾捂鼻爬起,痛得直抽氣,她掀開枕頭,枕下放玉尺的地方空空如也。
她面色稍沉,這可是師尊所賜,丢了就大事不妙。
手忙腳亂地換衣穿鞋,許令禾追出洞府手掐尋物咒,靈氣成線引向山腳,她雙目一凜抛出木劍,飛身追去。
———
梨樹下,青年修長的手撫上深淺交錯的劍痕,這是他剛拜師時,在迎宵峰腳下練劍所留。
如今他已非昔日頑童,就連此樹,也經天地滋養長成了濃蔭匝地的繁茂景象。
空中氣流驟亂,一道青光朝面門襲來。他右手兩指一撚,看着自己夾住的東西,齊毓眸中寒意頓消,輕笑出聲:“夜流歌。”
将其置于掌心,玉尺立時化作一柄青玉短劍,這正是他築基初成時所煉的第一個物件,一柄能幻形的小劍,取名夜流歌。
這落在急急追來的許令禾眼中,就是一個人站在樹下,手裡拿着好似是她的玉尺。
情急之下她未曾細看,便高聲喝道:“那是我的!”
齊毓聞聲側首,就見許令禾眉頭緊鎖着在他身前站定。
“這…”怎麼是他?
許令禾沒想到是今早的那位師兄,莫非這就來找她讨債了?話音一頓,又重新說道:“這尺子是我的,還請師兄歸還與我。”
“你說這個?”齊毓勾唇一笑,手握劍柄,在許令禾眼前輕晃,“可此物是劍呀。”
許令禾才不買他的賬,誰知道他是不是用了障眼法,她手中尋物咒的靈線都系于此物身上了,這必定是她的尺子。
她眼神略帶鄙夷地看着他道:“師兄好神通!雖不知師兄你是怎麼拿到它的,但這是我師尊所賜,你的賠償我另有安排,還請師兄歸還。”
“原來如此。”齊毓挑眉,聽她說是師尊所贈,就明白淵武道君恐一開始就存了讓他教導小師妹的心思,隻是他在外遊曆不歸,直至如今才接師令返回宗門。
許令禾嘴角一撇,有些不耐,大哥你到底還不還,不還就不怪我動手了。
單手背在身後,從儲物袋取出一個雷爆珠,這是她趁每次靈力暴動的時候所凝,威力雖不能殺人,卻能教人皮開肉綻,生不如死。
齊毓饒有興味的眼神掃過許令禾微動的袖管又對上她小豹子似的表情。
小師妹,你實在是過于明顯了。
“我若說,這是我的呢?”齊毓閃身至許令禾身側,一把擒住她的右手,沒收她的“秘密武器”。
許令禾雙目圓睜,“你真的欺人太甚!”鹹魚混子也是有脾氣的!許令禾手腕一翻,木劍橫掃欲朝齊毓攻去。
齊毓見小師妹發了怒,撤身後移,戲谑道:“師妹莫急,我還沒說完。”
許令禾一肚子火氣,哪還願聽。齊毓無奈用夜流歌劍柄敲在她的肘部,許令禾小臂一麻,木劍直接掉落。
齊毓索性一腳将這破木劍踢飛,歎道:“師妹這性子怎也學了師尊?此物名喚夜流歌,确實是我所煉。”
“我名喚齊毓,你可聽過?”
許令禾動作一頓,掏着癢癢粉的手停住。
齊毓?
“大師兄…?”許令禾遲疑道,見齊毓颔首,許令禾嘴角微翹,那她的法寶是不是可以不賠了?
齊毓眼底浮現笑意,劍尖朝自己将夜流歌遞給許令禾:“既是師尊予了你,收着吧。”
許令禾還未來得及言謝,齊毓便接了下一句。
“不過師妹三番五次提出要賠償,為兄不好推辭,不如這樣……”
四月流光春色映照齊毓俊朗的眉目,許令禾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唇上,指尖輕撚,突然發現好像他一直都是這般笑模樣,勾人奪魄卻總透着幾分讓人很難不在意的危險。
至少許令禾是這麼想的,齊毓此人,很危險。
“師妹不必拿什麼俗物賠與為兄,幫為兄完成師尊的任務就好,如何?”他語氣溫和,帶着商量的口吻,甚至話裡的内容都令貧窮的許令禾無法拒絕。
隻聽進了前半句的許令禾也不問是什麼任務,頭腦一熱,小雞啄米似地點頭:“好啊!”互幫互助是傳統美德,她最是樂于助人了!
“一言為定。”齊毓莞爾道。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