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命令的顧晏淮小聲嘀嘀咕咕:“怎麼不叫裴哥,我别叫苦瓜了,改名叫苦力吧。”
顧昭瞥了一眼裴譽那雙手,心說還真隻有你能當苦力,不過作為一個和善的長輩,她并不打算把實話說出來打擊小輩。
顧晏淮伸手去摳那塊磚,出乎意料地是那磚并沒有焊死,很輕易就能被抽出。
是一塊四四方方的紅磚,每一面上都刻着同一個字,顧晏淮一看煞有介事地說:“小祖宗,我考考你這個字念什麼?”
“呵。”
顧昭伸出傘用力一敲,那紅磚裂開:“聻,人死為鬼,鬼死為聻,封聻入磚瓦,可封鬼阻神。”
“居然連埋聻磚都會,我倒是真想會會這個玄師了。”
她話音剛落,冰棺裡許家興的屍體就發出“咔咔”幾聲,像是骨頭斷裂的聲音。
三人轉身看去,就見那屍體裡的骨頭像是全部融化了,隻剩下一攤皮肉攤在那裡,皮肉好似還是活的,蠕動着爬出冰棺,帶出一陣青黃腥臭的液體。
顧晏淮兔子一般迅速鑽到顧昭身後:“起……起屍了?”
顧昭不疾不徐地糾正:“詐屍了才對,他要徹底化厲鬼了。”
“那……我們怎麼辦?”
顧昭嘴角微揚,青色衣裙無風自動:“當然是履行靈官之責,審鬼判陰啊。”
她素白手指掐訣,紙人從她肩上落地,黑氣從地下生出纏繞在紙人身上,紙人被包裹在黑氣裡,表面隐約有金光流轉,然後裂出八道黑氣,黑氣勾勒出八個手持巨斧的金甲力士。
一陣罡風自顧昭身後吹來,有霧氣氤氲,巍峨的黑色巨門于霧氣之中轟然洞開。
而巨門之上落着三個鬼氣森然的大字——
鬼門關。
顧昭坐在一張飄散的黑氣凝成的椅子上,自空中抓出一枚金印,金印臨空蓋下,似有法則。
她盤腿而坐:“把堂下鬼拿下吧。”
聞言金甲力士立馬将那團血肉擒住,從裡面抓出一團魂魄,八把巨斧高懸于那魂魄之上。
顧昭略一歪頭看着那魂魄的臉:“果然是你啊,許清澤。”
許清澤哆哆嗦嗦地俯首在地,他不知道眼前的是誰,卻本能地感覺到害怕,那張漂亮陽光的臉此時格外猙獰。
“我……大人,我是被人害的!是許家興他害了我!我是……我是無辜的!”
“我沒有害過人,我很乖的。”
顧昭面上沒什麼表情,眼神卻比平時冷淡許多,黑氣繞身,讓她看起來多了幾分可怖。
“沒害過人,那貓呢?”
許清澤陡然一震,仰起頭哆嗦着嘴角,臉上卻有一絲慶幸,像是找到了自救的辦法:“貓……貓又不是人,它們隻是畜生而已,而且,而且都是我出錢養的它們,算……算我買下它們了!”
“那些人不也殺豬殺羊殺牛嗎?我殺貓,也是一樣的啊!”
“對吧?大人。”
他仰着漂亮的臉,笑容和生前那些照片上一樣的無辜,他知道自己的優勢,也每每用這副樣子騙人,百試不爽。
果然他看到顧昭笑了,他心裡一松,卻聽顧昭愉悅地說道:“也對,你殺貓,貓殺你,一樣的。”
說着她輕輕揮手,無數聲貓叫從四面八方響起,一隻巨大的被怨氣盈滿的黑貓走在最前面,它身後跟着許多身上有着各種傷的小貓。
許清澤瞪大眼睛:“貓鬼神!不!不要過來!”
蜂擁而上的貓将許清澤的魂魄包住,貓爪撕扯魂魄的聲音像是在撕扯一塊絹布,格外清脆。
貓鬼神開始不斷縮小,看起來隻有之前一半的大小,怨氣在慢慢消散,那雙黑色的眼睛裡也平靜了許多。
它轉頭看向顧昭,人性化地點頭,似乎是在道謝。
而許清澤的哀嚎聲仍在繼續,一聲比一聲凄厲,似是忍不住了,他掙紮着從貓鬼堆裡往外爬:“不!不是我一個人,還有許家興!”
“這一切都是許家興策劃的,他殺了我,他占了我的身體,他也有罪!”
“大人,大人你千萬不能放過他啊!!”
顧昭好整以暇地玩着手裡那方金印,吹了吹上面根本不存在的灰塵,身體往後一靠,端的是輕松自如。
“哦?是嗎?那你說說,他有什麼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