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圓沒想到她反應這麼大,結巴道:“所……所以不是喽?”
“當然不是!”沈以堅決否定完,又若有所思用虎口托住下巴,“雖然他挺帥的。”
孟圓也學着她的姿勢沉思:“不知道跟他談戀愛,是什麼感覺?”
沈以腦海中浮現某人懷抱貓咪,低頭輕撫的樣子。
“大概,還不錯吧。”
*
沈以從孟圓家出來,天已經黑了。
她獨自往山上走,沿路買了支棒冰,一掰兩半,邊走邊嘬,冰得嘴唇豔紅。
這幾天媽媽在市裡做畫展活動,為了方便就住在市區。
家裡就她一個人,她也不着急回去。頭戴式耳機裡随機到小紅莓樂隊的《When You're Gone》。
彼時華燈初上,天色是日落後的藍調時刻。
遠處的大海靜谧,黑藍。她在空蕩蕩的上坡路上,沉浸在悠揚的音樂裡,腳下不知不覺踏出了旋轉的舞步。
一截路她自娛自樂走了大半天,等好不容易跳着轉着來到家門口,她用力眨了眨眼睛。
琴山路13号和14号之間,站着一道颀長峻挺的身影。路燈在他身上投下淡淡的暖融融的光,他本來淡琥珀的眸子也也在夜色下變得黑沉,就那樣直直望着坡下的她。
“跳得不錯。”他一手悠閑插着兜,一手拎着些什麼東西。
她有些羞憤,感覺他又在看自己笑話,握着冰棒的手緊了緊。
“你回來了?”
“嗯。”他淡淡答。
二人陷入短暫的靜谧。她想,邵輕雲離開的這些天,怎麼感覺他們反倒生分了。
“你去哪裡了?”沈以沒話找話。
“回香港考試。”
“哦。”
再次沉默。
沈以擡眼,卻發現他的目光依然寂靜地落在她臉上。
她很快地移開視線,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怦怦怦突然加快。
沈以有個毛病,她在緊張的時候,會胡言亂語來假裝輕松。
比如現在——
“你看我幹嘛?想我了啊?”
說完她覺得彼此之間的沉默更尴尬了。
她剛撓了撓頭準備找補一下,就聽邵輕雲語調沉淡說:“病好了?又吹冷風又吃冰。”
“早就好啦。你也不看看你多久沒回來了。”這話莫名帶了幾分幽怨。
眼前的光線忽然暗幾分,沈以擡頭,發現邵輕雲向她靠近一步,并且伸出手來。
沈以心頭一緊,像小鳥一樣縮了縮脖子。
他修長的手指落在她的頭頂,拾走了一片邊緣泛黃的香樟樹葉。
她盯着他敞開的外套,看到裡面襯衫勾勒的窄腰線,感覺自己兩手一伸,就能輕而易舉将他環抱。像第一次,他騎自行車載她那樣。
“秋天到了。”
他低淳的聲音從她頭頂落下來,他們距離近到,她能感覺到他散發的溫度。
“啊?哦。”沈以心猿意馬。
他遞給她手裡一直拎着的東西。
“什麼?”
沈以茫然地接過來,夜色昏暗,她拿起來仔細看,認出“德成号”和“珍妮小熊”幾個字。
“蛋卷?曲奇!”她驚喜道。
邵輕雲退後一步,已經轉身上了自家的台階。
“順路買的。”
說完他就毫不留戀直接進門了。
反應遲鈍的沈以開心地隔牆喊了聲:“謝謝你啊!”
然後她哼着小曲,拎着心心念念的美食回家。
一牆之隔,還未進家門的邵輕雲聽見她快樂的歌聲,若無似有地笑了。
回去後沈以拆開蛋卷和曲奇,卻開始走神。
他“順路買的”她跟他提過的香港特色小吃。
真的很順路嗎?
沈以又想到孟圓今天說的,學校裡在傳她和邵輕雲绯聞。
想着想着,她就憨笑起來。如果一定要挑個人當初戀,邵輕雲就不錯嘛。
*
田燕子大概是覺得最近的沈以過得太安逸了,交給她一項絕頂可怕的任務——
隻要沈以發現萬峥上課睡覺,就戳醒他。
田燕子是當着全班同學的面賦予她這項權力的,相當于黃馬褂加身。
主要沈以是離他最近的人。
趙振也是由他身後的同學負責戳。
田燕子剛下達這項任務,萬峥就回過頭來,冷厲的一雙眼裡滿是威脅,好像在說“你試試看”。
沈以偏偏吃軟不吃硬,當即右手扣上左手的骨節,用了力但什麼聲響都沒有,還惹來萬峥一聲輕蔑嘲笑。
這讓沈以更加盡職盡責,甚至自己都不上課打瞌睡、走神了,專盯着萬峥,隻要他一低頭,她就用精心挑選的一支筆,狠狠戳他後背側旁的癢癢肉,看他如觸電的僵屍般亂顫一下,她就在後面得意洋洋笑。
下課,萬峥轉過來,和她隔着一張桌子對峙,臉色煩躁。
“再動我,對你不客氣。”
沈以一點都不怕他:“你坐直了,我當然不會動你。”
她忍着笑,淺薄雙眼皮的折痕微微向上,瞳孔深黑,泛着水波蕩漾的亮光。
萬峥看着她的眼睛,神思像被蠱惑般,空白了兩秒鐘。
反應過來後,他垂下眼睛,動作很大地轉了回去,把桌上的練習冊甩的啪啪作響。
接下來的一天,萬峥真的沒有再課上睡覺,隻在下課補眠。
而一直盯着她的沈以,上課都不自覺變認真了。
聽是聽了,但她還是沒那麼愛學習。逮到空就在書本上塗鴉,最近她已經開始在家裡畫作品集。有時候就公然在課堂上打底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