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住柳玠的手腕,把蝴蝶糖畫的竹簽塞到他手裡,這個糖漿太甜了,他吃不慣。
謝槐亭:“我能感受到你的心意的。”
他對柳玠笑出白白的牙,無害的說:“我隻是想和你一起感受一下這個世界人間的煙火氣。”
“看看我們一同為之守護的人間……”謝槐亭目光變得幽遠:“是那麼的充滿生機,那麼的美好。讓我知道我不是被強迫着去做這些事,而是因為願意。”
“因為在這個位置,恰好有這個能力,并且,願意。”
*
柳家舊宅,即便是個這麼多年,卻依舊有人看守。屋内似乎時時清理打掃是的,不顯死氣,而給人以永恒的平靜和震撼。
謝槐亭和柳玠匿了身形,站到樹下,他看着柳玠沉默的擡起頭,看着一樹的名字。謝槐亭蜷縮手指,?仙道不孤?這本書似乎是以柳玠的經曆來叫大家放下,所以寫的超然,清淡。但書中發生的事真的成為一個人血淋淋的經曆與事實。這不是輕飄飄的說了一句大道是苦就能釋然的。
平穩的生活被打破,天道無常,把努力而有天資的人捧到高處,再狠狠摔下。他也許曾經也還有一段凡間的故事,像因果筆時凡間的鐘大人,有些正常人的喜怒哀樂,度過一個平淡,卻幸福美滿的人生。
但那一世,他孤零零的在樹下了悟,謝槐亭的心一陣抽痛,他曾經反駁過那個系統對于柳玠此道不孤的話,他說如果真的走治愈仙尊路線,那還是柳玠嗎?
但當他現在真的不在以看偶像的視角去仰慕他,隻是作為人,甚至愛人。他會發現忘情之道是殘忍的事。而之所以讓忘情之人忘情,他荒謬的想,這樣才不至于太殘忍。如果自己都覺得苦,那可真是太苦了。
不論你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我隻是越來越理解你,我是因為你來到這個世界的,一開始,我就比喜歡自己要更喜歡你。
上一世沒有天靈根的天道之子,他天真的希望上一世的柳玠修到了最終的大道忘情,他頭一次希望這兩個世界是不一樣的。
“你在想什麼。”柳玠在他身邊輕輕開口:“我總覺得,你在看我的時候是在看别人。一開始就是。”
謝槐亭有些啞然,他能知道柳玠猜得到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但怎麼來,如何來,為什麼來,他沒有和柳玠說過。也是他有些逃避刻意不提的。
我仰慕?仙道不孤?的柳玠,可我愛你。不,其實你們對我來說也沒有什麼硬性的不同,隻要是你我都會喜歡的。
謝槐亭看着樹上自己名字的牌子,低聲說:“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你能猜到。”
他說:“嗯,那個世界也有一個我嗎?和你是什麼關系。”
……沒有關系,沒有任何關系。
謝槐亭閉上眼,輕聲說:“那個世界,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面……”
“那個有你的世界沒有我,你一個人,修了忘情道,最後斷念升仙了。”他說:“我讀到你的故事,那時候從未想過,能有機會和你站在一起。”
“對不起,我一直以為知道你的故事就能讓你不再那麼痛苦,至少阻止這一切,讓你能作為普通人生活下去。”
“可我來的時候,送我來的那東西崩潰了,當我再醒來,一切都結束了…”謝槐亭說:“如果這世界有一個人能了解你全部的痛苦,隻會是我,可我卻對你的痛苦無能為力。”
“我早該知道的。”他閉上眼:“大道無情,無盡的壽命,無盡的痛苦。沒有留戀沒有牽挂沒有訴說的對象,隻能看着自己,以堪稱詛咒的痛苦情緒穩住人性,越來越不像自己。”
“對不起,我以前什麼都做不了。”謝槐亭擁抱住他,體溫很低,在輕輕發抖。
“不。”得到坦誠答案的柳玠彎了彎眉眼,等他說完,按住他的後頸,輕輕說:“不要說對不起。”
“是我要謝謝你,謝謝你讓我拾回情緒,重新成為人。”他親了親謝槐亭的額發:“你怎麼會覺得對不起我呢。”
“因為和你在一起,曾經經曆的和未來可能面對的,哪怕滔天苦楚,也讓我幸福。”
“天之上,地之下。這一切令人恐懼的存在,和你一起,變得不難熬了。你說那個世界沒我,他差了點幸運……”
聽到這,謝槐亭忍不住擁抱住柳玠的腰:“能讓你感覺到不孤獨嗎?真好啊。”
他用了些力,像抱住自己和這個世界最深的聯系,謝槐亭說:“在這個被棄置的世界裡,你是我唯一的寶物,同伴,愛侶,親人。”
“一起面對前路吧,和你一起,我并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