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柳墨不敢相信的樣子，沈桉不由得笑出了聲：“隻是普通糖球，但确實很好吃，小時候簡叔不讓我吃太多糖，我就把糖藏在書後面，這個習慣就保留下來了。”

柳墨沒想到沈桉有這麼多接地氣的小習慣，既喜歡在暖暖的石頭上曬太陽，還喜歡偷偷藏糖吃。

拆開一個糖球，塞進嘴裡。确實，味道不錯。

見柳墨放松了下來，沈桉拖了張椅子坐在了柳墨的旁邊。

“雖然不知道查爾斯男爵背後是誰，但他們的意圖也不難猜，無非就是想看看那視頻到底是不是真的，還是别的勢力的障眼法。借此削減我的勢力罷了。”

柳墨有些愣住，“你怎麼忽然跟我講這些？”

“之前是我考慮不周，抱歉。”

柳墨覺得沈桉今天總在跟自己道歉，可自己明明沒有感覺有什麼需要被道歉的地方。

“在沒見到你之前，我希望匹配的人魚能夠不要參與我的事。等一切終結後，我也會盡力保障保障他的生活。”

“見了你之後，我覺得你和其他人魚都不一樣，雖然我沒見過太多人魚，但你身上與一種他們都沒有的生命力。”

“我覺得這樣的生命力如果浪費在我與皇室的鬥争中未免太可惜了，因此我一直希望你能不被卷進我和皇室的混亂中，這樣等我離開後，你或許能去一個合适的地方過自由自在的生活。”

“可我今天才發覺，我可能做錯了。不管怎麼說，我都有責任讓你知道我的計劃，而不是讓你擔驚受怕。我想我可能真的不是合格的匹配對象。”

說到這，沈桉微微垂下了眼。雖然表情仍然平靜，但柳墨不知為何卻好像看出了些許難過的意味。

沒來得及思考，柳墨已經握上了沈桉的手。“你已經是我能想象的最好的匹配對象了。畢竟我隻是條陌生的人魚，你要是什麼都跟我說才奇怪呢，不是嗎？”

沈桉沒想到柳墨會突然握着他的手。

看着眼前的手，手指纖長、指甲圓潤，看起來并不充滿力量，就像柳墨一樣。但柳墨卻是這麼多年唯一想用這種方式安慰他的人，或許，也是這麼多年唯一想安慰他的人。

沈桉能感覺有什麼情感在心中湧動，大概是感動吧。但沈桉什麼都沒說，隻是問道：“但我們現在不算陌生人了吧？”

“嗯，是朋友。”

雖然有點丢臉，但沈桉又一次因為柳墨而愣住了。沈桉自認為與柳墨相處時間不長，投入也不多，一時不知道自己夠不夠資格成為柳墨的朋友。

沈桉跨過了這個話題，卻暗自将柳墨的回答記在了心底。

“你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視頻裡的東西都隻是演戲吧，雖然邊疆确實有敵對勢力，但視頻中的那些侵略者都是我的手下，甚至那些民衆也是。”

“我的時間不算太多了，而皇室的行動又實在太慢，我得找個機會讓他們快點動起來，以免到時腹背受敵。”

聯想到在星網上看到的那些關于讓皇室派軍隊幫忙的言論，柳墨恍然大悟。

“你是說，他們會借第四星系群的動亂，派遣自己的勢力，同時威脅你放棄第四星系群。而你早就做好了準備，可以在合适的時候證明自己還能保護第四星系群。”

沈桉看着柳墨突然變得亮晶晶的眼睛，忽然變得有點良心不安。

“你把皇室想得太善良了，當然我也不是什麼好人。”

“當代的皇帝，雖然遠不如上一任能幹，但心狠倒是學了個十成十。”

“他當然想要第四星系群完整的統治權，但相比這個，他更想讓我死。”

“這不是剛剛好嗎，如果我再出點什麼意外，還有什麼時刻比現在更适合甩鍋外加收回第四星系群以及第一軍呢。”

“我演這出戲，也不是為了證明我還有能力保護第四星系群。而是為了讓所有人，包括皇室，堅信第一軍，也隻能是第一軍必須呆在第四星系群。”

“蟲族消失後，皇室已經想卸磨殺驢很久了。現在邊疆出現了新的勢力，雖然還不知道是哪方人馬，但我必須要讓所有人堅信隻有第一軍才能解決，讓皇室不得不忍受第一軍的存在。”

“你看，我們都不是什麼好人。”說這話時，沈桉面無表情，雖然身處帝星，卻仿佛能看見邊境戰場上淩冽的寒風仍在他身邊刮過。

柳墨不覺得這樣的沈桉讓人害怕，隻是站起身，輕輕抱了沈桉一下。

真的隻是很輕很輕的一下，沈桉隻來得及感受柳墨的兩條胳膊如蜻蜓點水般觸碰了一下他的背，這個擁抱就結束了。

但又好像即便如此，也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