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第二天柳墨打着哈欠從獸皮上爬起來的時候,沈桉已經奔跑在前往墜落地點的路上了。
按理說,沈桉本應該已經忘了具體的地點,但幸好還是對方向有個大概的印象。
或許,他就是在即将喪失神志的最後關頭把柳墨帶到的這個洞穴。
他還深刻地記得在墜落前看見柳墨飛撲過來的身影,當時的場景仿佛被一幀幀慢放,刻在了他的腦海。
他也還隐隐記得在下落過程中,操控着戰甲也覆蓋到了柳墨的身上,直到戰甲将他們二人包圍。
他們緊緊相擁呆在那樣狹小擁擠的空間裡。
沈桉恍惚間還記得柳墨埋進自己懷裡的樣子,原本的巨大魚尾消失了,變成了筆直的雙腿,他也還記得柳墨的腿緊挨着自己腰腹的感覺。
可是再然後呢?
記憶開始變得模糊、淩亂。
沈桉不記得墜落是怎麼停止的。
但腦海中破碎的畫面似乎顯示着自己從一片廢墟中将柳墨扒拉了出來。
再接着就是背着昏迷的柳墨向着某個方向奔馳而去。
再之後發生的一切,沈桉就徹底喪失了線索。
雖然不知道當時自己為什麼如此堅定的向着一個方向狂奔,但這無疑是個好消息。
從腦海中殘缺的圖像,沈桉至少能判斷出當時的方向,再進行逆推,或許就能找到墜落地。
這麼一想,自己當時可能已經預想到有這麼一天。
貿然留在原地,等自己喪失了神志後可能會摧毀留存的物資。
而如果一通亂走,等記憶缺失後,怕是也很難再找回來了。
但如果堅定的向着一個方向走,隻要還能有一點殘存的記憶,就總能在找回這個地方。
想到這,沈桉也堅定了信心,奔跑的速度也越發的迅速。
雖然已經盡量排除了隐患,但想到柳墨此時一個人在家,說不定還要一個人過夜,沈桉還是心生不安。
這一路,沈桉幾乎沒停下歇過腳,隻在路上碰巧遇上溪流的時候喝了幾口水,剩下的時間幾乎都在趕路。
從太陽還未升起跑到正午,又從正午跑到傍晚。
終于,層層疊疊的叢林中有了變化。
原本密集的樹叢中突然出現了一片空地。
沈桉有預感,應該就是這了。
從樹林裡鑽出,果然,眼前是一個炮彈轟出來的大坑。
經過了大半個秋天加冬天,現在的坑裡甚至已經有小苗探出了頭。
或許再過一年,又或許到這個夏天,這片能量彈造成的裸露地面就又會長滿青草和各種植物。
大自然的生命力足以治愈任何的創傷。
雖然這塊地現在看還是光秃秃的,但隻要時間夠長,終究會重新和旁邊的樹林融為一體。
往彈坑的中間走去,果然,在坑的最低處,就是沈桉的戰甲。
當然,現在或許已經不能稱之為戰甲了,畢竟原本威風凜凜的灰藍色戰甲已經碎成了好幾塊,還有不少小碎片灑滿了一地。
就連寫着戰甲名字——“銀狼”的部分都已經碎在了地上,甚至一半都被掩埋在了土裡。
沈桉緩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向了自己的老朋友。
那戰甲的殘骸有一部分已經被埋在了泥土裡,即使是露在外面的部分也泥濘的幾乎看不出原本的顔色。
沈桉本以為自己看到這一幕會對皇室做出的事感到憤怒,又或者對自己淪落到如今這種地步感到悲傷。
可實際上,他第一眼卻是關注到了沒有損壞的儲物倉,接着就感覺到了一陣歡喜。
這下肯定能有所收獲了,柳墨看到應該會很開心吧。
之後外出探索,也不用吃那麼多苦了。
想到柳墨努力擠出胳膊上肌肉的樣子,沈桉不由得眼角帶笑。
用鼻頭輕輕碰了碰沾滿了泥土的灰藍色戰甲碎片,“老夥計,再陪我一程吧。”
沈桉端坐在戰甲的殘骸邊,低下了頭。
雖是平平無奇的動作,卻莫名有一種悼念的肅穆。
即使此時沒有莊嚴的軍樂,隻有風吹過樹枝的呼嘯聲;也沒有廣大的群衆,隻有孤零零的沈桉一人。
但在這密林間的一片空地上,在端坐着的巨狼邊,還是有一種濃厚的莊重的氣氛。
等沈桉低着頭跟自己的老夥計告完别,便也不再沉寂在低沉的情緒中。
把儲存倉拆了出來,仔細看看,果然還是完好無損的。
星際的戰甲大體都由四個部分構成——防禦、攻擊、能源和儲存。
“銀狼”的防禦部分早就在抵抗能量炮和墜落過程中被毀得一幹二淨,能量也被消耗一空。
武器部分雖然大部分都保持了完整,但因為沒有能量,大部分也失去了用途。
更何況,在治療星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大部分武器也派不上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