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棠無奈的點點頭：“早點睡！”

“姐姐晚安！”顧子安這才笑着退出門外。

第二天，夏知棠被床頭瘋狂振動的手機吵醒，她摸黑劃開手機，程述白的大笑聲先于屏幕亮光炸開：“夏導可以啊！顧家小少爺要給你當跟班？”

“現在六點零七分。”夏知棠眯着眼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你通宵還是早起？”

“剛簽完顧氏的一千萬追加投資。”程述白打了個響指，“片尾給他挂個導演助理，明天就發合同。”

夏知棠揉揉因睡眠不足而發懵的腦殼：“林景明昨天開了三瓶香槟慶祝殺青。”

“老林我來搞定。”程述白突然模仿林景明吼人的腔調，“場記不夠再招十個！”

他笑到被嗆住，“順便讓他教新人怎麼摔酒杯，教學視頻能賣周邊。”

門外忽然傳來極其熱鬧的吆喝聲，夏知棠僵住：“你做的？”

“給林景明訂的叫醒服務到了。”程述白吹了聲口哨，“開門收驚喜。”

夏知棠扒拉開房門，場務推着餐車在走廊上喊：“程總訂的粵式早茶！”

斜對門的林景明迷瞪着眼打開房門，他頂着雞窩頭咆哮：“大早上吃席啊！”

程述白的聲音從夏知棠的手機公放傳出：“老林！給你配了個摔杯替身！”

林景明沖過來奪過手機：“你他媽……”

“顧氏集團追加投資。”程述白秒切正經語氣，“今天起顧子安是你新任導演助理。”

蝦餃香氣彌漫的走廊裡，夏知棠默默後退兩步，眼睜睜的看着林景明揚手把她的手機砸向餐車。

在夏知棠思考怎麼報手機損耗的時候，在空中飛揚的手機被臨時充當送餐員的武行小子用蒸籠精準接住。她的手機在籠子裡的桂花糕上晃了晃，頑強的活着。

“加三場爆破戲！”林景明咆哮道，“新人不是愛學嗎？讓他炸個夠！”

程述白的聲音從桂花糕中飄出來：“記得開發票，顧總報銷。”

回應程述白的是林景明的關門聲。

夏知棠默默的撿回自己沾着桂花糕的手機。心想，真是特别的一天。

最終，顧子安心滿意足的成為組裡的一員。由于他勤學苦幹外加給錢大方，反而比當演員的時候更受大家歡迎。

另一邊，林景明的咆哮聲也比以往多了起來。

夏知棠看着挂着活力十足的笑容混迹在導演組的顧子安，心想，“真是個特别的年輕人。”

夏知棠檢查軌道車時，林景明突然把冰美式磕在控制台上：“小崽子把爆破組指揮得跟馬戲團似的。”他盯着遠處正幫燈光師扛反光闆的顧子安，“倒真有股瘋勁。”

夏知棠踹開卡住的軌道車滑輪：“至少人家沒砸壞設備。”

林景明斜眼看着他：“當年你學三點打光時摔壞三個柔光罩，現在倒裝起模範教師。”

“姐姐！三号機濾光片用ND0.6對嗎？”

“換0.9！”夏知棠頭也不擡地喊，“逆光加強兩檔！”

布景推着兩米高的道具慢悠悠的在控制台面前推過，巨大的陰影将夏知棠罩住。

林景明突然湊了過來：“你以前也這麼跟在我屁股後頭問東問西。”熱氣噴在夏知棠的耳廓，“現在倒端起來了。”

“好學生誰不喜歡？”夏知棠豎起劇本擋住林景明的臉，“總比教榆木疙瘩強。”

林景明輕笑了一聲，伸手拉住夏知棠抓住劇本的手腕，輕輕的摩挲了一下，“是啊，誰不喜歡呢？”

林景明的低沉的聲音猶如羽毛輕輕的在夏知棠的心底輕輕的刷了刷。

顧子安抱着濾光片小跑過來時，夏知棠一動不動的盯着手裡皺巴巴的劇本發呆。

“姐姐說的對，0.9拍雲層層次更好！”

夏知棠擡眼，看到顧子安額頭的汗珠在劇組的燈光下閃閃發光，心情莫名的好了起來。

林景明突然拍了拍旁邊的空器材箱：“去把軌道車擦三遍！”

“擦完能學搖臂操作嗎？”顧子安眼睛倏地亮起來，“我保證……”

“擦完再說！”林景明把抹布甩過去，“記得擦轱辘縫！”

顧子安忽然轉頭看向夏知棠。

夏知棠點頭保證道：“我當年也擦過。”

顧子安沖夏知棠露出個燦爛的笑容，快步跑向軌道車。

林景明翻了個白眼，一步步走近夏知棠：“那叫培養鏡頭感！”

林景明突然彎腰貼近監視器：“就像現在……”他伸手調高對比度，“暗部細節比你教的好崽子強十倍。”

顧子安在遠處揮着抹布喊：“軌道車能拆開保養嗎？”

“拆壞賠十輛！”林景明吼完轉頭冷笑，“跟你當年一樣，手欠。”

不知誰忽然按開鼓風機，吹起夏知棠手邊的通告單。

她眼疾手快的按着紙張邊緣，看着腕間褪色的紅繩輕聲說道：“能教出第二個我，林導該驕傲。”

林景明斜眼看着她，“一個就夠我折壽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