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修遠、陳延之、趙明軒、周景雲四人如同狂風中的落葉,被狠狠掀飛出去,重重撞在後方扭曲的金屬管道和礦渣壁上,鮮血狂噴,瞬間昏死過去。整個地穴劇烈搖晃,上方的岩頂簌簌落下大塊碎石,仿佛随時要徹底坍塌!
光芒的中心。
暗金龍鱗巨盾劇烈震顫,表面流轉的古老符文明滅不定,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盾後的宴清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嘴角一縷暗金血液緩緩溢出。但他挺拔的身影如同亘古磐石,死死釘在原地,半步不退!将身後緊緊護着的林知夏,牢牢地擋在了滅頂之災外!
巨大的沖擊力讓林知夏胸口一窒,喉頭湧上腥甜。但她死死咬着牙,借着宴清為她擋下這毀滅一擊争取到的寶貴瞬間,用盡全身力氣,将緊握着地靈髓的右手,狠狠按向自己左手一直托着的那盞幽冥火蓮!
“地靈歸位,邪印當開!竈君在上,助我通幽!敕!”
沾染着她精血和地靈髓氣息的手掌,猛地拍入幽藍的火焰之中!
嗡——!
幽冥火蓮瞬間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熾烈光芒!不再是幽藍,而是變成了純淨而溫暖的土黃色!那光芒如同初升的朝陽,帶着大地的厚重與包容,帶着竈火炊煙的溫暖與希望,瞬間以火蓮為中心,如同水波般急速蕩漾開去!
土黃色的光芒所過之處,奇迹發生了!
狂暴拍擊龍鱗盾的暗紅鐵水巨浪,如同冰雪遇到了烈陽,發出凄厲的尖嘯,粘稠的表面迅速變得灰暗、凝固、剝落!其中掙紮沉浮的無數怨靈面孔,在接觸到這溫暖的土黃光芒瞬間,猙獰痛苦的表情竟奇異地凝固,然後如同風化的沙雕,迅速變得平和、模糊,最終化作點點帶着解脫意味的瑩白光芒,消散在空氣中。
翻騰的地火毒炎迅速熄滅,灼熱的氣息被一股溫潤厚重的土行靈力取代。
更令人震撼的是,光芒穿透上方的岩層,直沖地表!
地面上,柳蔭胡同29号兇宅内。
那尊在廚房神龛中泣血不止、嘴角悲苦下撇的竈君泥塑像,在土黃光芒透出的瞬間,猛地劇烈震顫起來!
咔嚓!咔嚓!
泥塑表面那些強行扭曲塑形、封住“嘴角”的裂紋處,發出清晰的崩裂聲!覆蓋在神像表面的污穢黑氣和怨毒血漬,如同遇到了克星,迅速消融褪去!
神像悲苦下撇的嘴角,在那溫暖光芒的照耀下,竟緩緩地、一點一點地向上擡起,最終定格在一個溫和、悲憫、帶着一絲解脫的弧度上。
一滴清澈晶瑩、再無半點腥氣的淚珠,從竈君像那雙恢複清明的眼窩中緩緩滑落,滴在神龛下方。
與此同時,堂屋供桌上,那把深深插入桌面、柄系“賒”字銅鈴、兀自震顫不休的索命賒刀,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量。
“叮鈴…”
銅鈴發出一聲微弱短促、仿佛歎息般的輕響。
随即,“咔嚓”一聲脆響,布滿鏽迹的刀身,連同那枚催命的銅鈴,毫無征兆地寸寸碎裂,化作一捧暗紅色的鐵鏽粉末,簌簌灑落在供桌之上。
萦繞宅院百年的刺骨陰寒和催命鈴聲,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地穴深處。
土黃色的光芒漸漸收斂,最終隻剩下林知夏掌心那朵恢複幽藍的蓮花燈盞,以及燈芯處靜靜懸浮着的一枚鴿卵大小、溫潤厚重、散發着淡淡土黃光暈的晶體——純淨的地靈髓。
翻湧的怨靈鐵水洪流消失了,隻留下一個巨大的、焦黑的、殘留着高溫痕迹的深坑。空氣中彌漫的硫磺、血腥和焦糊味被一種雨後泥土般的清新氣息取代。
宴清身前的暗金龍鱗巨盾虛影緩緩消散。他挺拔的身軀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臉色蒼白如雪,嘴角那縷暗金的血迹刺目驚心。但他第一時間轉過身,冰冷的目光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焦灼,鎖定了身後的林知夏。
“如何?”聲音低沉沙啞,帶着力竭後的虛弱,卻依舊緊緊扣着她的視線。
林知夏握着那枚溫潤的地靈髓,感受着其中蘊含的磅礴而平和的土行靈力,再看着眼前男人蒼白臉色和嘴角的血迹,手腕上同命契的烙印傳來清晰的虛弱感,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脹。
“我沒事。”她聲音有些發哽,上前一步,幾乎是下意識地擡手,用還算幹淨的袖口去擦他嘴角的血迹,“你呢?傷得重不重?”動作帶着她自己都未察覺的親昵和心疼。
宴清任由她有些笨拙地擦拭,鎏金瞳孔深深地看着她,裡面翻湧的情緒複雜難辨。在她指尖即将離開他唇角的瞬間,他倏然擡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