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威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一瞬,忽然開口:“你呢?”
寒江月微微一怔,語氣不變:“我什麼?”
“這些年,你過得如何?”郭威的聲音很輕,像是随口一問,卻又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探尋。
林巧娘趴在門口,眼睛眯了眯,總覺得郭師兄的這句話似乎有點不一樣的意味。
房間裡靜默了一下,寒江月的聲音微微低了幾分:“能活着。”
郭威輕輕地“嗯”了一聲,像是早已預料到這個回答。
兩人之間沉默了一會兒,林巧娘正皺着眉琢磨他們這幾句話裡到底藏了多少東西,就聽到郭威又開口,語氣平緩地問道:“江堰……真的死了嗎?”
林巧娘的心猛地一跳。
江堰!
她的父親!
這個名字她不是第一次聽,可從郭威口中說出來,卻讓她的背脊微微發冷。
她屏住呼吸,豎起耳朵,生怕錯過任何一個字。
房間裡,寒江月的聲音比剛才低了一點:“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郭威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緩緩道:“我曾聽說,他死得不明不白。”
寒江月的手指在杯沿輕輕摩挲了一下,語氣平淡:“江湖上那麼多人死得不明不白,他一個人,也不算什麼例外。”
林巧娘屏息聽着,心裡卻隐隐生出一絲古怪的感覺。
她一直以為,自己的父親江堰就是死在仇家圍殺之下,這件事在寒姨口中也從來沒有多說過,隻有寥寥幾句帶過,可如今聽郭威的語氣,似乎事情遠不止這麼簡單。
郭威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輕聲道:“那你呢?他死之前……有沒有來找過你?”
寒江月頓了一下,語氣淡淡:“沒有。”
郭威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帶着幾分探究:“可是,你卻收養了林巧娘。”
寒江月輕輕抿了一口茶,神色未變:“她是個無辜的孩子。”
林巧娘的腦袋裡一團亂麻,她幾乎要憋不住沖進去問個清楚,可是她知道,如果她現在進去,一定什麼都問不出來。
她努力平複自己的呼吸,繼續聽着。
郭威緩緩道:“寒師妹,我不信你隻是因為她無辜才收養她。”
寒江月終于放下茶杯,目光沉沉地看着他,語氣帶着幾分警告:“郭威,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但有些事,不該知道的,就别問。”
郭威沒有立刻回答,他隻是看着寒江月,眼底深處似乎藏着什麼情緒,可最終,他還是沒有再問下去。
林巧娘聽到這裡,腦子裡已經亂成了一團。
——郭威怎麼會知道江堰?他和江堰之間到底有什麼關系?
——就算江湖中人彼此都知道個名字,可是寒姨從來沒有和她提起過什麼“師兄”,那她是怎麼和郭威認識的?
——如果寒姨十五歲就收養了她,那她這麼年輕的時候,又怎麼會有一個太嶽劍派的師兄?
這些問題在她腦子裡翻滾,像是一團亂麻,怎麼也理不清。
她忍不住輕輕往門縫裡靠了靠,想看看寒姨的神色,可就在這時,房間裡的寒江月忽然擡起頭,目光冷冷地看向門口。
“林巧娘。”她的聲音不急不緩,帶着一絲不容置疑的冷意,“你在門口做什麼?”
林巧娘整個人僵住了。
糟糕,被發現了!
她本能地想要撒腿就跑,可是已經晚了,寒江月的聲音已經冷冷地道:“進來。”
林巧娘心頭一顫,慢吞吞地推開門,一臉尴尬地笑了笑:“嘿嘿,寒姨,我、我就是……随便看看。”
寒江月冷冷地盯着她,顯然不信她這套鬼話。
郭威的目光也落在林巧娘身上,帶着一點淡淡的審視。
林巧娘覺得自己現在的處境,比剛才對上郭威的眼神還要可怕,她搓了搓手,試探着問道:“那個……你們在聊什麼啊?”
寒江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偷聽了這麼久,難道還不夠?”
林巧娘被噎了一下,趕緊賠笑:“沒有沒有,我就是……聽了個開頭。”
寒江月的眼神明顯不信,她歎了口氣,語氣無奈:“巧娘,你的好奇心再這麼重,遲早有一天會吃虧。”
林巧娘撇撇嘴,小聲嘀咕:“那還不是因為你什麼都不告訴我……”
寒江月的眼神微微一變,最終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淡淡地道:“回去睡覺,今天的事情,就當你沒聽見。”
林巧娘還想再争取一下,可是一對上寒姨的眼神,她頓時明白自己再糾纏下去,也得不到答案,隻能悶悶地應了一聲:“……好吧。”
她慢吞吞地轉身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郭威。
郭威正低着頭,手指緩緩摩挲着茶杯,似乎在思考什麼。
林巧娘深吸了一口氣,暗暗握緊了拳頭。
她知道,自己今天雖然沒問出來什麼,但事情絕對沒有這麼簡單。寒姨一定瞞了她很多事,而江堰的死,或許遠遠不是她以前所聽到的那麼簡單。
她低下頭,嘴裡咬着牙,心裡默默地想——
遲早有一天,我會把所有的真相都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