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胡子笑哈哈地摸摸胡子:“教你波斯文,我就是你波斯文的師傅。”
林巧娘哼了一聲,叉腰道:“你敢讓我學不到東西,我可不會輕饒你!”
廣胡子聳聳肩:“行啊,那你學得了再說。”
林巧娘一翻白眼,心裡卻下定了決心。
學波斯語才是真正的噩夢。
她坐在廣胡子的鋪子裡,眼前攤開的是一本厚厚的手稿,上面寫滿了彎彎繞繞的波斯文字,每一個都像蟲子一樣扭曲着,讓她頭皮發麻。
廣胡子坐在對面,指着第一頁,耐心地教:“這句話的意思是‘以步帶勢,刀走弧形’,你來念一遍。”
林巧娘皺着眉,努力看了一遍,然後慢吞吞地念:“伊……步……帶……”
“錯!”廣胡子果斷打斷,“是??????????????。”
林巧娘:“……?”
她腦子嗡了一下,耳朵都快聽不懂了,張了張嘴,磕磕巴巴地跟着念了一遍:“诶……吧……嘎……吧……”
廣胡子一臉嫌棄地揉了揉太陽穴,深吸一口氣,耐心地道:“慢點,把嘴巴張開,跟着我說,??(ai),??(ba),???(gaam)……”
林巧娘死死盯着廣胡子的嘴形,學得一頭汗,嘴巴張張合合,硬是磕磕巴巴地念了下來。
她累得倒在桌子上,哀嚎道:“胡子!這玩意兒我學不會!”
廣胡子揉着胡子,眯起眼睛笑了笑:“叫我師傅,我就讓你少學點。”
林巧娘立刻翻身爬起來,抱胸冷笑:“你休想!”
廣胡子哈哈一笑,點點頭,繼續翻頁:“那好,來,把這一段念一遍。”
林巧娘:“……”
她嘴角微微抽搐,感覺自己走入了一個死胡同。
學了三天後,廣胡子終于發現——林巧娘是真的笨。
當然,她并不是真的愚鈍,學别的東西她一學就會,比如武功,比如燕三疊,比如在客棧裡算賬,可是波斯語這種東西,她的腦子就是轉不過來!
尤其是當他讓她寫字的時候,林巧娘的手寫得比雞爪子還難看,歪歪扭扭,自己看着都覺得羞恥。
“你看看你寫的是什麼!”廣胡子指着她的字,怒道,“這字要是送回波斯,波斯人看了能直接拔刀砍你!”
林巧娘不服氣地撇嘴:“這破字本來就難寫!”
廣胡子深吸一口氣,忍着不發火,耐着性子想了半天,終于想出了解決辦法——
他直接翻譯!
這一天,林巧娘本來準備迎接又一次語言折磨,結果一到鋪子,就看到廣胡子伏案而坐,眼前擺着好幾張紙,筆尖不停地劃過紙面,一筆一畫地寫着東西,神情專注得連她進門都沒注意到。
林巧娘眨眨眼,好奇地走過去:“你幹嘛呢?”
廣胡子擡頭看她一眼,撇撇嘴:“翻譯。”
“翻譯?”林巧娘一愣,低頭一看,頓時目瞪口呆。
隻見那本滿是波斯文的《襖教彎刀術》,被一行行細密的漢字注釋覆蓋,每一句波斯語的旁邊,都認真地标上了拼音一樣的注音!
“這是……?”林巧娘吃驚地拿起一頁,看着那些詳細的注音,一下子覺得順眼多了!
廣胡子放下筆,揉了揉眉心,語氣懶洋洋地道:“反正你學不會波斯文,幹脆我替你翻譯了,順便做了注音,你按着這個念,至少還能勉強學。”
林巧娘呆呆地翻着那本書,忽然有些說不出話來。
她以前隻覺得廣胡子是個滑頭的商人,滿嘴生意經,心眼活絡,嘴裡能把死人說活,可她從沒想過,他居然能這麼認真地伏案謄寫了一整本武學翻譯。
她擡頭看着廣胡子,看着他那雙因為熬夜而有些疲憊的眼睛,看着他手指上沾着些許墨漬的模樣,忽然覺得——
如果真的叫一聲師傅,也不算白叫。
她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開口,聲音有點小,有點不自在:“廣胡子……”
廣胡子擡頭看她,眯起眼睛笑道:“怎麼?想感謝我?”
林巧娘别别扭扭地低頭,撓了撓後頸,半晌,憋出一句:“師傅……”
廣胡子愣了一下。
他似乎沒想到林巧娘真的會開口叫他師傅,眼裡閃過一絲意外,随即哈哈一笑,伸手揉了揉林巧娘的腦袋:“好徒弟!早該叫了!”
林巧娘拍掉他的手,嘴巴一撇:“别得寸進尺啊!”
廣胡子笑得眼睛都眯起來,拍拍她的肩:“行了,以後師傅教你,你就好好學!”
林巧娘翻了個白眼,心裡卻莫名地覺得輕松了許多。
雖然波斯語還是難得要命,可現在有了這麼一本翻譯版的《襖教彎刀術》,再加上廣胡子的耐心指點,她突然覺得自己或許真的能學會這門屬于母親的武藝。
她深吸一口氣,翻開書頁,看着那些一行行整齊的漢字注音,目光堅定。
這一回,她一定要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