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将這段本該很純粹的關系弄得如此亂糟糟。
瞧見白辭茫然無措的模樣,顧止心頭的那點怒氣當即被懊惱取代。
“我有點累,”白辭頂着一張煞白的臉,神情飄忽,“有什麼話,我們改日再聊。”
話音剛落,他沒等顧止的回答,近乎是倉皇而逃,快步消失在轉角。
顧止晚一步伸出的手擦過他飛揚的衣角,卻什麼都沒抓住。
呆立在原地良久,青年垂着的手緊握成拳,周身的氣壓降低至冰點。
說好的徐徐圖之呢,怎麼還是沒能忍住?
顧止深深地呼出濁氣,有點想給自己來一巴掌。
但考慮到周圍或許有攝像頭,到時候會被人當成神經質,他于是提步慢慢地往宿舍樓走。
他上一次感到這般挫敗無力,還是十八歲那年表白被白辭拒絕時。
彼時是在音樂節後的那個周日,顧止終于弄明白了自己對白辭的感情。
他搜查了許多關于同性戀的信息,确認自己僅僅對白辭感冒。
瞬間的心動恰如真真切切綻放的花火,白辭隻消站在那兒,就能輕易攫取走他的目光。
意識到這點後,顧止再沒遏制胸口的滾燙愛意。
此前他沒談過戀愛,又是個做事但憑心意的毛頭小子,不清楚有些話一旦說出口,會将人推向絕路。
那個風和日麗的下午,顧止以慶賀他在音樂節上榮膺特等獎為由,将恰好空暇的白辭邀請到家中。
他親自下廚準備好了一桌好菜,謹遵資深網友提供的追人方法:先拿下對方的胃。
開始他們相談甚歡,顧止為了壯膽,甚至喝了些冰鎮的啤酒,度數不高。
在吃得差不多的時候,或許是酒精上頭,顧止整個人都興奮得不行。
“白辭,”他鄭重其事地跟對方說,“這些天與你相處,我感到特别高興。”
對面的人沒能聽出他隐藏的暗示,“能認識你,我也覺得很高興。”
顧止望着他彎起的笑眼,不願意再迂回,“哥,我發現自己喜歡你。”
盡管他還沒有明确具體地形容這份喜歡,白辭已經瞧出端倪,因為這一刻他的态度尤其認真。
一顆心七上八下,顧止許久都沒能等到白辭的反應。
而頂頭的燈光将白辭眸裡的意外照得一清二楚。
“你是不是跟誰玩真心話大冒險輸了?”白辭尬笑着試探,可能也是變相的撥亂反正,留給顧止反悔的空間。
“沒有在玩遊戲,”顧止重複一遍,語氣更為堅定,“我就是喜歡你。”
白辭的臉色于是徹底變淡,将原本自然擱在桌上的手放到桌下,呈現出防禦退避的姿态。
不用他說,顧止便已猜到這次表白的結果。
果不其然,白辭還是說出了他最不想要聽見的話。
“顧止,”對方假做鎮定地開解他,“你大概是将敬仰與依賴錯當成了喜歡。”
瞧見白辭臉上完全掩蓋不住的慌色,顧止動了動唇,最終沒辯解。
他很清楚,自己對他,絕非一時沖動,是想要追随、親吻、甚至占有的喜歡。
這個想法滋生于何時,顧止也說不出來。
但他百分之一百地确定,自己栽在白辭身上了。
他一聲不吭,白辭想必以為他聽進了自己的分析,又殘忍地說:“我就當你沒說過這些話,好嗎?”
顧止不置可否,想問他目前他們還算朋友嗎。
白辭的手機鈴聲卻突然響起,白辭瞥了一眼後将其挂斷。
然而同樣的陌生電話又重新撥過來,似乎打不通就不肯罷休。
怕電話那端的認果真有什麼急事,白辭拿起電話示意到一旁接聽。
“喂,你好……”
不知電話裡都說了些什麼,白辭最後急切道:“麻煩你幫我照看下他,我這就趕過來。”
“對不起,”白辭抱歉地看向他,解釋說,“我朋友遇上了鬧事的,我得去幫忙。”
顧止沒有能留下他的理由,更不想成為被他嫌惡的無理糾纏的人,因此像個成熟的大人,平靜道,“你去吧。”
白辭離開房間關上門後,顧止垂眸看着狼藉的殘羹冷飯,緊繃的神經陡然松懈,洩露出被心上人拒絕的濃烈失望。
深深的挫敗讓他抿緊下唇,沒勁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