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辭才送走柯然,一個來自本地移動的陌生号碼打進手機。
介于對方沒有被大多數人标記為騷擾電話,他接了。
“你好,白辭老師。”電話裡傳來的女聲有點耳熟。
“你好,請問你是……”白辭不确定地詢問。
此人正是陳麗,她回想着顧止煞白如金紙的臉,連打了幾個電話無人接聽,正準備聯系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過去看看,但轉念想到了一個更為合适的人。
“我是陳麗,顧止的經紀人,我們見過幾面的。”
“我有印象,”白辭或有所感地看向牆,一牆之後就是顧止所在的房間,“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陳麗簡明扼要地講清緣由:“是這樣,我才送顧止工作回來,下午還有事情要辦就走了。他今天胃不太舒服,我剛才打了好幾個電話他都沒接,你能幫我看一下他嗎?”
白辭聞言不禁皺起眉,納悶看起來專業的陳麗為什麼沒将藝人的身體放在第一位,甚至忽略了思考她為什麼要來找自己。
不論如何,顧止的身體要緊,他應下請求:“好,我會去看看他,稍後回撥你。”
這麼年輕就有胃病?也太不會照顧自己了。
白辭邊想邊敲響門。
藥效發揮得沒有那麼快,胃疼一陣陣地襲來。
顧止原打算等疼的勁兒過去再挪動,誰知突然傳來敲門聲。
他隻能勉力扶着門框站起來去看貓眼,驚訝地發現來者是他心心念念一上午的人。
談不上該高興還是什麼,顧止選擇拐進浴室沖把臉。
白辭見敲門沒反應,隻好喊道:“顧止——”
話音未落,門開了。
倚靠着門的青年臉頰和脖子上都是水,額前的頭發也濕漉漉的,唇色看着是比平時淡些。
自從那日顧止向他承諾會退回安全距離後,白辭已有三天沒見到他的人影,眼下竟覺得有些陌生。
“白老師,怎麼是你?”顧止假作一臉意外,站直的姿勢加劇了胃部的不适,他必須速戰速決将人趕走。
“你臉上這是……”白辭見他不像是有事,狐疑地問。
“剛才在睡覺,起來時洗了把臉。”顧止胡謅道。
他幾乎是用身體抵在門口,故而白辭看不見屋内的情況。
“哦,”盡管顧止表現得松弛,白辭總覺得哪裡不對,“你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我剛睡醒,房間有點亂,”顧止有意又把門合攏了些,“有什麼事就在這兒說吧。”
“隻許你進我的房間,不許我進你房間?”白辭瞧出他眼裡一閃而過的凝固,不肯松口道。
以前不是見到我就躲嗎,今天怎麼這麼難打發?
疼痛像鈍刀磨着他的胃,顧止背在身後的手掐着掌心,讓自己看起來與平時無異,搬出殺手锏:“哥,我好不容易才說服自己離你遠點,你這樣,我就要前功盡棄了……”
将話說到這份上,顧止自信白辭不會再過問。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那張毫無血色的臉出賣了他的演技。
一碼歸一碼,白辭是個拎得清的,暫時将此前兩人的所有糾葛放在一旁。
白辭出其不意地去拽門把手,顧止的手躲避不及,讓他觸到了一手潮熱。
這下白辭笃定青年就是隻紙老虎,趁人沒反應過來,将青年推進門。
顧止直至坐到床上,都還處在一種懵圈的狀态中。
他愣怔地看着白辭給自己倒水的背影,一時忘卻胃疼。
“胃藥吃了嗎?”白辭把熱水放在他手裡。
玻璃杯不隔熱,滾燙的水溫烙在掌心時顧止終于回過神。
“嗯。”他雙手捧着水杯,低聲答道。
“還說自己在睡覺,你這床可沒一點睡過的痕迹,這麼熱的天氣空調也沒開。”白辭掃視完屋裡的情形,哪裡會猜不到情況。
說到一半想起青年是個病号,白辭歎氣道,“不舒服逞什麼能。”
“你怎麼知道的?”顧止也省得再僞裝,聲音因為忍痛有幾分沙啞。
“你的經紀人告訴我的,她打你電話你沒接,”正說着,白辭想起來答應人的事,“你喝點熱水,我跟她說一下情況。”
陳麗那邊顯是一直在等他的來電,秒接。
“他确實犯了胃病,不過他已經吃下藥,現在好一些了,你不用擔心。”白辭如實相告。
“太謝謝你了,白老師。”陳麗在電話那端,由衷地覺得此刻的白辭就像是天使。
顧止昂頭喝着熱水,入口發現水帶着股甜味,而桌上放着一小袋拆封的白糖,是誰帶來的不言而喻。
雙眸貪婪地描摹着白辭清瘦的輪廓,他的胃疼不再那麼難以忍受,不知道是因為藥效還是因為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