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有着白辭常用的那款香水味,熏得顧止不知理智二字要怎麼寫。
他們的鼻尖幾乎就要碰在一起。
顧止漆黑的眸中蓄着一汪幽潭,仿佛能将人的靈魂都吸進去。
白辭掙了一下沒掙開他的禁锢。
隔着一床薄被,他被顧止過燙的懷抱與過溢的荷爾蒙氣息包裹。
這種溫度足以透過軀殼,讓白辭感到深深的顫栗。
一切都亂了,實在太超過了。
“顧止!你故意的?”顧止沒有回答,眼神在他臉上睃巡了一圈。
像是在打量所有物。
下一秒,上下颠倒,白辭被顧止環住腰拖進被子裡。
青年強硬地将手指插入他的指縫,将他的兩隻手按在頭頂。
白辭胡亂間蹬到床頭的燈,冷光變成暧昧的暖色調,鍍在顧止淩厲的輪廓。
我真是東郭先生反被狼咬。
白辭徹底惱了,對他下逐客令,“你給我滾回自己房間去!”
青年恍若未聞,半垂眸子,描摹着白辭因為動作扯動而露|出的精緻鎖骨,喉結輕動。
他是已經抓獲獵物的惡狼,卻因為獵物的求饒滞緩了進食的過程,殘忍地欣賞起獵物痛苦的表情。
當惡狼被獵物蠱惑住時,那故事的結局将截然不同。
白辭非常不能理解一個發着燒本該是病恹恹的人為什麼力氣會這麼大,他費力的推動與反抗都是徒勞之舉。
他們之間失去了被子的阻隔,白辭更清晰地感知到青年這架年輕身體的線條,起伏,堅硬。
這些無不讓白辭感到一陣頭暈目眩,“顧止!你别太過分了!”
顧止卻對眼下的接觸尤嫌不夠,俯身将自己與白辭的距離一點一點地縮短。
白辭不争氣地閉上眼——
所有的堅硬到頭來抵不過一招蓄謀已久的苦肉計。
當顧止咬住他脖子時,白辭的身體完全僵硬。口中不自覺地洩出一聲輕哼,那簡直不像是他能發出來的聲音。
不可置信地睜眼,他看見青年的後腦勺,下意識扣緊床單。
輕|薄的皮膚猶如植脂奶油,融化在熾熱的愛意裡。
就當是被條狗咬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白辭咬牙切齒地想。
重重的啃|咬最終化為一枚滾燙至極、虔誠至極的吻。
顧止喃喃道:“哥……我好想你。”
白辭垂眸斂去了震驚的情緒,身上的燥熱頓時似被一盆含冰的冷水澆滅。
那人不管不顧繼續說:“真好,夢裡的你對我百依百順。”
語罷,顧止用額頭輕輕地蹭了蹭白辭的下巴,小狗讨寵似的。
白辭松了手上的力氣。
驟展開來的布料像殘翅的蝴蝶,任憑暴風雨将其迫降。
鹹魚似的硬邦邦地躺在床上,白辭呆呆地看着天花闆。
不知過了多久,顧止抱着他阖上眼,呼吸平緩。
見身上的人不再折騰,白辭推開他蹑手蹑腳地下了床,溜進衛生間将門反鎖。
“咔哒”的鎖門聲并不大,卻令顧止睜開了眼,黑暗中他那雙狐狸眼裡盡是得逞的餍|足。
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盡,白辭感到腿軟,靠撐着洗手台才站住。
心髒跳得出奇地快,某些被藏掖的想法幾乎要躍然而出。
他沒法再欺騙自己,他對顧止并非沒有一點感覺。
一次次下意識的心軟與妥協就是最好的證明。
但是這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裡有多少是成年男人間用來談情說愛的好感,多少是帶壞小朋友的愧疚,他其實自己也拎不清。
他們兩個不應該發展成這樣的。
白辭擡手捏着眉骨,發沉的腦袋遲緩地開始運轉。
且不提在目前國内的環境下,兩個男人在一起要面對多少旁人的非議與輕視。
顧止如今才二十四歲,正是青春的年紀,以後還會遇見數不清的新鮮又優秀的年輕人。
那些人與他沒有代溝,活力十足,可以提供給他更加精彩的人生體驗,而這些都是白辭無力給予的。
或許是因為年齡差了五歲,或許是因為白辭自诩是顧止音樂道路上的第一位前輩。
那種潛意識裡遵從的責任感讓白辭在表達這份喜歡時束手束腳,不敢輕舉妄動。
理性地剖析了自己不合時宜的心動,白辭重新在心裡搭起防禦的牆。
用冷水沖洗臉後,他輕手輕腳地回到房間,手上拿着潤了冷水的毛巾。
床上的青年看起來睡得并不安穩,清隽的眉宇不時地向内折起。
白辭将毛巾冷敷在他的額頭上,搬了把凳子坐在床邊小憩。
室内一夜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