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了不就想怎麼過怎麼過嗎?沒有一整個家庭的負擔,一個人賺錢一個人花,逍遙自在。”
“賺不到麼子錢,以前都是他打錢給我,我自己房租都是問題。”
“以後我給你打錢,别要他那幾個破錢,你就是經濟上還依賴他,所以他拿捏了這個來欺負你。”
這話一出,他媽媽又淚流了下來。
這是他們二十年來第一次交心,卻是在一個家庭決裂之時。
江南聽擁抱住了她,就像曾經程賢景無數次擁住他給他力量一樣,他說:“媽媽,離了他會更好,相信我。”
你該有一片屬于自己的天空。
她拿紙不斷擦着眼淚:“不想拖累你,從小到大我也虧欠了你太多……”
江南聽輕撫着她的背:“沒啥事兒啊,兒子長大了就該侍奉你們啊。”
“你也是處處要錢的時候,以後還要買房子娶媳婦,你爸有這個錢,我卻給不了。”
“我也有賺錢的能力啊,買房子的事還早,娶媳婦這事也别想了,我沒有這方面打算。”
“什麼叫别想了、沒打算?”
“明晚再跟你說,現在我們談離婚的問題。”
離婚大多也是錢的問題,媽媽小學畢業辍學出來大城市打工,沒有一技之長。
年輕時能學、敢做,對每個行業都很有興趣,卻也隻能在底層摸爬滾打,錢也存不太住。
現在沒有年輕時候的熱火勁了,她的熱情随着青春一同老去,在現實面前深深地低下了頭,現變得老實、木讷。
如今在面臨人生的抉擇時,哪怕有人給了她退路,她也不太敢前進。
“算了,我累了,你讓我自己先想想吧。”
江南聽退了出去,剛好撞見奶奶,奶奶把他拉到了房間裡:“跟你媽講什麼了?還勸她離婚啊。”
“不離婚,讓她在這個家庭裡繼續枯萎嗎?”江南聽悲哀地看着她。
奶奶也是這個家庭裡的犧牲品,可惜她已習慣這樣的生活,走不動了。
媽媽的遭遇她看在眼裡,但深深的偏見植留在了她心裡。
當時未婚先孕這件事爆出來的時候,讓他們家在小鎮上出盡了洋相,可怕的是他們都一緻歸結為是女方的問題。
這個偏見至今仍未消除,奶奶以前無數次對她橫眉冷對,想把她掃地出門,一朝好像要實現了,她卻眷念起來了。
奶奶沒再說什麼,眼底有悲傷的影子:“那你也要走麼?”
江南聽:“我會經常回來看你的,也會給他養老送終。”
曾經在南栀湖旁生活得好好的兩家人,一時之間,搬家的搬家,離婚的離婚。
她覺得再沒比這更難過的消息了。
——
江南聽在沉默無語的除夕夜中宣布道:“我說一件事,我跟程賢景現在在交往,關于找女朋友或相親的事可以别提了——”
一個帶風的巴掌直直地朝他扇了過來,他媽媽側身抱住了他的頭,那個巴掌猛地扇在她的後腦上,兩人被一股慣性帶倒到了地上。
爺爺奶奶被吓得聲都不敢出,奶奶一見這場面就心悸,她大着膽子過去扶人,江南聽握緊了顫抖的拳頭,指甲掐進了肉裡。
他想發瘋,想跟他幹一架讓他知道厲害,可是這樣解決不了問題。
他的心髒起伏劇烈,他在十分狂躁的心态下,鎮靜地撥出了110。
他爸罵罵咧咧着就要來擒他,江南聽不能打他,鎖住他倒是綽綽有餘的,三兩下給他壓到了地上,單手掐着他兩隻手腕,平靜地回複着電話裡的問題。
不久,警察來了,吃年夜飯的周圍幾家人聞着味也來了。
江南聽和他爸法庭對峙一樣站在警察面前,媽媽整個人還在發顫,說話含糊不清。
奶奶在自己兒子和親孫子面前反複抉擇,最後還是選擇實話實說,細數起了她兒曾經種種家暴行徑。
最後他爸僅是被口頭教育了兩下,江南聽認為他這樣性質的起碼得拘留幾天教育吧。
遂他不接受這樣的解決方式,派出所最後給他出具家庭暴力告誡書,這對離婚有重大幫助,他這才同意。
江南聽:“真是麻煩你們大過年的還來跑一趟,真的對不住,來家裡一起吃個飯吧。”
“我們還得回去,過年比往常事多。”
“真辛苦啊,也是多虧了你們在,給你們添麻煩了,抱歉抱歉。”
“事解決了就行。”
——
程賢景開車來時給他打來電話。
“我這邊一切順利,你那邊咋樣?”
江南聽戰戰兢兢問:“你家人接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