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溧送個傀儡假公主來大魏為質,然後換塗鄢自由身,這是他們早就定好的。江燼梧出于種種考慮,幫塗鄢圓了這場戲。
知道塗鄢情況的隻有江燼梧、默書,以及少數幾個特定保護塗鄢的朱雀衛,另就是南溧女君那邊的人了。
塗鄢這回回母國雖待了一陣子但為了掩人耳目并沒有住在王宮,因為她王姐的親信來見的她,說女君諸事纏身,這回不能出王宮見她,所以起初她并沒有起疑。還是後面出了南溧,她突然遭遇追殺,發現追殺她的人用的彎刀竟然是王宮特制的,才覺出不對勁來。
她和她王姐有特殊的聯系渠道。期間送了不少信去都石沉大海,還因為送信的緣故暴露了自己的藏身地,又引來一波接一波的追殺。
塗鄢最後動了她很久沒動過的雙子蠱。這一對雙子蠱是她們姐妹幼時就種下的,塗鄢是守護者,她王姐則是被守護的那個,因此塗鄢可以大概判斷她王姐的狀态。
她王姐雖沒有生命危險,但各種迹象看來,卻很可能是被人控制了。
塗鄢皺着臉回憶,語氣有些不确定,“其實我有懷疑對象。我剛回母國時想去見王姐一趟,其實有偷偷在王宮待了半天,然後發現了一個人,是個大魏人,雖然那人遮遮掩掩,總是穿着巫師才穿的黑袍子,但我聽得出他說話的口音,那絕對是大魏人!還是個老頭!”
“大魏人?确定嗎?”
塗鄢點點頭,又有些懊惱,“我總覺得在哪聽過這個人的聲音,可是一時之間怎麼也想不起來。”
江燼梧沉思半晌,“對方既然躲躲藏藏說明還不敢現于人前,怕暴露自己也隻能玩囚禁這種把戲,掀不起什麼大風浪,現在最要緊的是确認你王姐的安危。”
“孤已經讓班越親自出馬了,他也見過你王姐,放心,你王姐不會有事的。”
江燼梧沒忘記塗鄢身上還有傷,又讓太醫來瞧了瞧,轉眼就到了午時,默書快步進來禀告。
“殿下,謝大人來了。”
江燼梧正看着太醫給塗鄢把脈,聞言一陣無語,“他莫不是踩着點來的?”
但他沒松口,摁了摁額間的穴位,有些頭疼道,“不見。”
塗鄢有些好奇的張望,“燼哥哥,謝大人是哪個?”
江燼梧:“謝昭野,不記得了?”
說到這個名字,塗鄢就認得了。不僅認得,還下意識抖了抖,嘀咕:“他啊?這個壞家夥。”她還記得當初自己被抓緊俘虜營的時候,他是怎麼冷言冷語說沒必要留她的,還提議把她祭旗!
要不是因為江燼梧,這個壞家夥快死的時候她恨不得拍巴掌!
塗鄢還是想不明白,忍不住又問一遍:“燼哥哥,你為什麼會喜歡一個這麼壞的人啊?”
給塗鄢把脈的太醫冷不丁聽見這話,坐着都險些一個踉跄。
江燼梧眸子深了深,居高臨下淡淡瞥了眼太醫,“阿鄢,别胡說。謝大人是朝廷命官,沒有孤喜不喜歡一說。”
太醫長舒一口氣,起身彙報,“禀殿下,姑娘腹中的胎兒沒有大礙。”
“孤讓你看的是她,不是她腹中的胎兒!”
聽出了江燼梧的不悅,太醫趕緊道:“是是是,姑娘的身體也沒什麼大礙了,高熱已經退下,再服幾貼藥養上兩三個月就能大好了,至于皮外傷,隻要用臣給的傷藥每日更換也沒有什麼問題了。”
聽到自己要休養幾個月,塗鄢眼睛都瞪大了。
但江燼梧倒熟悉太醫署這些太醫說話愛留半分的模式,按太醫這個說法,就是大概沒什麼大問題了,好好養着就是了。說兩三個月,估摸還是因為塗鄢懷孕了。
“罷了,孤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太醫擦擦汗,可算徹底松了口氣。
等人走了,塗鄢才抱怨,“燼哥哥,你們這的太醫也太不行了吧?我哪要養這麼久啊?還不如我自己來呢。”
江燼梧無奈地搖搖頭,“你自己的身子,自己上點心。”說完又垂垂眸子,停頓了幾息,“阿鄢,你若是想留下孩子,孤幫你想辦法,或許沒你想的那麼糟糕,剛才太醫不是說孩子現在很好嗎?”
“燼哥哥,謝謝,但我已經想好了。這個孩子最多長到五個月,就成死胎了,不是你說的嗎?我得對自己的身體上點心,與其等他拖垮我,不早點落胎。”
“再說,你看我像是能帶好孩子的樣子嗎?”
她說得輕飄飄的,仿佛真的并不在乎。
但江燼梧卻想起,坤離跟他彙報時說起的,在外的時候,塗鄢明明一直在為保胎努力。
他不知道塗鄢明知道自己身體的情況,為什麼還會意外懷上孩子,但很顯然,她不如自己說的那樣冷靜。
“那他呢?”
塗鄢微愣,沒有說話。
江燼梧歎了口氣,“别說他不知道,他若關心愛護你,你即便不說,難道他便發現不了一絲不對嗎?”
他是第一次這樣勸人,“阿鄢,你想明白,我覺得他不适合你。”
……
“那你呢?”塗鄢苦笑了一下,隻是不知道是在笑自己還是笑和她一般無二的江燼梧,“燼哥哥,你如今這樣勸我,卻讓我想起,當初我也是這樣想你的,在我眼中,那個壞家夥就是不值得你那樣上心。”
“燼哥哥,他又哪裡就這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