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預見,若是謝昭野被參一本驕奢淫逸,少不得要去東宮挨一頓訓。
他也不大樂意隔那麼老久見的第一面就是站那兒挨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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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
今年的春蠶禮定在了三月十二。自白皇後去後,秦貴妃縱一度寵冠六宮,也沒能再進一步,隻不過因為皇後之位一直空着,所以每年的春蠶禮都由秦貴妃主持。
江燼梧向來不在意這些,也沒在這方面動過手腳,今年也隻是吩咐下去讓開始準備,隻等雍武帝和往年一樣下旨讓秦貴妃代祭。
隻是才吩咐完,默書就匆匆來跟他禀了件事。
塗鄢的安胎藥被人動了手腳。
江燼梧匆忙趕過去,塗鄢倚在床上,看着臉色倒還好,他揮退了伺候的人,近前去,仍不太放心,“如何了?那藥你沒喝吧?”
塗鄢自己會醫術,按理是不容易中招才是,隻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好在,塗鄢見他擔心,趕緊搖搖頭,“放心,我沒喝。”
她也不是今天才發現藥裡被加了東西的。隻不過她本來就不喝太醫署送來的藥,每天送來的藥都喂了桌上那盆矮松。在發現送來的藥不對勁後,就留了個心眼。今天才算抓到人。
“早就發現了為什麼不早跟孤說?你怎麼知道除了在安胎藥裡動手腳這幕後的人不會有别的手段?”
塗鄢:“燼哥哥,你忘了?我可是很厲害的醫師,放心,别人想害也害不了我!”
江燼梧一陣頭疼。
有時這宮裡的手段,可比真刀真槍來要得更髒,塗鄢在醫術上少有能及,但論起陰私手段,她就太單純了!
隻是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麼意義。
他看向默書:“既然說抓到人了,那人呢?”
默書早就準備好了,一下令,就有人把一個臉色煞白的宮女帶了上來。
“此人是上個月司禮監新送來的,是陛下下的令,讓司禮監多送幾個機靈的來照顧塗姑娘。”隻不過默書是把人收下了,但卻打發得遠遠的,沒叫這些人近塗鄢的身。
去年他就一時失察,在江燼梧沉睡的十六日叫一個不知道哪邊送來的,不懷好意的宮女撞見了江燼梧喝藥入睡的畫面。江燼梧素來溫和,但卻不會對别人送進來的探子留情,先是以抄經被沖撞為由,把這宮女打殺了,後又肅清了一遍東宮上上下下,拔了好幾顆别人新插進來的釘子。
有了前車之鑒,默書對每個新入東宮伺候的都要考察一段時間,這宮女也是,他頭回見時也隻留了個老實話不多的淺印象,然後就直接打發去做粗活了。卻沒想到她瞧着老實,心思這麼活泛,才進來不到一個月,就能混到廚房去了!
江燼梧聽後,居高臨下看了眼這宮女,冷笑一聲:“去,把司禮監的掌印叫來!孤倒是要問問,司禮監是怎麼做事的?這種包藏禍心的東西都敢往孤的東宮送!”
沒一會,司禮監的掌印太監張尹就連滾帶爬地趕過來了,一進來就撲通一聲跪下,“殿下!殿下明鑒!奴才冤枉啊!”
江燼梧半眯眸子,臉上覆着寒意,淡淡說了句:“是否冤枉,自然會有個說法。”
他瞥了默書。
這宮女再嘴硬也熬不過嚴刑。
事關東宮唯一的子嗣,根本無須顧忌誰的臉面,默書直接帶着人大張旗鼓就開始到處搜查。給這宮女用刑時還特地召集了宮裡許多宮女太監觀刑,連長樂宮都沒放過!
默書親自去的長樂宮,還故意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把秦貴妃氣得夠嗆!
“本宮再如何也是太子的庶母!你這閹貨!誰給你的膽子?!”
默書輕嗤一聲,眼中閃過一絲陰郁,故意扭着腔調道,“原來貴妃娘娘也知道,隻是庶母啊?”
“這到底可是關系到太子殿下的頭一個子嗣,如今東宮那位姑娘被害得胎像不穩,陛下和太子都動了大怒,前頭永和殿更是下了死命令不管是誰,都必須揪出來!這讓宮女太監去觀刑,也是陛下的意思。”他眸子一一掠過秦貴妃身邊幾個嬷嬷和女官,嘴角略勾了勾,“好叫阖宮上下都瞧一瞧,大逆不道生了不該有的心思,會是什麼下場!”
秦貴妃的神情幾度流轉,絲絲抓着攙扶她的女官的手臂,一副被氣笑的模樣:“好!好一個太子!本宮記下了!”
默書卻沒有錯過,當他說胎像不穩時,秦貴妃眼神裡一瞬間的竊喜。
啧,他便說,東宮地位穩固,如今還有誰敢犯蠢朝東宮動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