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着迹部的手走在通往宴會草坪的路上,葉詩心中仍舊有些忐忑。
青年适時安撫了她幾句:“不要擔心,參加宴會的大多數都是同齡人。如果不想交際,我們一會兒打完招呼就離開。”
“這樣會不會不太好?”提前離席這種事情。
迹部露出自傲的笑容:“本大爺是那種會在意他人評價的人嗎?”
如果隻是亮個相,就離開,那好像也沒有什麼,隻是,葉詩低頭看着自己身上漂亮得過分的小裙子,可惜就隻能穿這麼一小會兒。
“你很喜歡這條裙子?”迹部察覺到了葉詩的小動作。
“很好看。”葉詩點頭。
“那之後就多穿。”
“嗯?”
“笨蛋,”迹部點了下葉詩的額頭,“本大爺已經把它送給你了。”
“不行。”葉詩想也沒想地拒絕。
迹部沒想到自己會聽到拒絕的答案,腳步停了下來,擰着眉問葉詩:“為什麼?”
“這個太貴重了,我不能要。”感知到迹部變得不爽的情緒,黑發女生低着頭不敢看他。
低頭的動作将那纖長白皙的脖頸在青年面前暴露無遺,一些模糊朦胧的畫面,讓迹部一時間都忘記自己正在不爽,舌頭掃過齒尖,他才重新定神:“這件事情呆會兒再說。”
兩人間和諧的氛圍為此變得古怪起來。
女生低着頭,垂在身側的手指不住地摩挲着。
這場生日宴,明眼人一看就是為七海家的千金選婿,故而參加宴會的都是日本上流階層的新一代,也有不少在各個領域冒頭的年輕翹楚。
白馬探好不容易回趟日本就遇到了這種情況,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他一邊喝着無酒精的香槟,一邊百無聊賴地觀察起周圍的人群。
偵探本能讓他下意識地對從他眼前經過的每一個人開始分析:“白色襯衫的衣領内側有一個很淺的口紅印,或許是無意又或是有意,顯然他有一位關系親密的暧昧對象。金色大波浪卷發的女生手腕上的腕表表帶已經有很明顯的磨損,這種情況還不願意更換,大概率是某個很重要的人送給她的禮物……”
他就這麼細緻地分析着,直到入口處傳來一陣騷亂。
“有什麼大人物來了嗎?”白馬探将手中的酒杯放到一旁的桌上,越過擠擠密密的人頭去看來人,然後就看見了一張自信張揚的俊美臉龐,他頓時釋然,如果是迹部景吾的話就不奇怪了。
繼而他就看見了與迹部景吾一同出現,由于身高問題他第二眼才注意到的黑發女生,握着酒杯的手指緩緩收緊。
盡管女生那精緻的妝面,導緻她與記憶中的樣子有些不同,但是白馬探仍舊一眼就認出了對方:“八十八葉詩,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又為什麼是以迹部女伴的身份?”
将叢生的疑惑壓回心底,白馬探紅棕色的眸色更深了一分。
因為與葉詩間起了個小沖突,迹部更沒心情與周圍的人寒暄,隻想快點和主人打過招呼離開。
他先是詢問葉詩願不願意和他一起去,在得到拒絕後也不強求,讓黑發女生找個地方等着他。
後者點頭應下,沒了旁人支撐,7cm的高跟鞋讓葉詩走起來頗為費力。
在賓客各色的目光中,她盡量不露怯,挺直背脊朝一個無人的角落位置走去,剛好那裡也有吃的。
為了維持走路姿勢的端莊優雅,葉詩将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走路上面,也就沒聽清周圍人的議論。
但這并不妨礙她猜測,無非就是覺得她配不上迹部景吾而已。
一路走過來,她已經不知道看見多少或明豔大方,或溫柔端莊,或妩媚妖娆的千金對迹部投以愛慕的眼神。
她的第一想法竟然是不愧是她推的男神這麼優秀。
或許再年輕些進入這個世界,她說不定會和她們争風吃醋,宣誓自己的主權。
但是已經21歲的她,除了會對迹部還有凜的某些舉動而心動害羞,但如果有其他人接近他們,她恐怕也不會生出嫉妒之情,為什麼呢?
葉詩拿起一旁的小點心,塞進嘴裡,奶油在唇齒間化開,甜膩的口感讓女生眯起眼睛,她喜歡這個味道。
可能是因為她知道,這一切不過是她偷來的。
沒有千方百計的攻略,也沒有自身萬人迷氣質的吸引,她隻是靠着神經病作弊才能站在兩人身邊罷了。
作弊,本就應該感到可恥。
正在她跑偏思緒的時候,身後突然響起一道陌生中又隐約有些熟悉的聲音:“這位美麗的小姐,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認識?”
認識自己?懷抱着好奇,葉詩轉身看向來人,待看清對方容貌時,瞳孔猛地放大了一瞬,然後立刻垂眸看向點心:“不好意思,我并不認識先生你。”
如果僞裝得更到位一點他就不會像現在這麼惱火。
白馬探放棄僞裝,往前又走了一步,強烈的壓迫感随着他那刻意壓低的聲音達到頂峰:“葉詩,為什麼當年要不告而别?”
“……”
我怎麼知道啊!神經病給白馬探安的這到底是什麼劇本!她有寫過不告而别的失蹤文學嗎?沒有吧?
葉詩自己也不是很确定,畢竟她推白馬探已經過去好幾年,雖然每次看見白馬探的相關畫面都會由衷地贊一句:“好帥!”,但又會很快滑過。
等等,不會是因為這個原因,對方才是“前男友”吧。
意識到這點的葉詩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松上一口氣,畢竟在來參加宴會前她并不知道這裡會有白馬探,如果白馬探同樣認為自己是他女友,加上一個迹部。
想到那副畫面她就頭疼,這兩位貴公子肯定不可能讓她有機會說出那句:“你們不要再打了。”
真正倒黴的隻會有她一個。
而且說不定兩人一對口供還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迹。
想到這個,葉詩看向和主人交談正歡的迹部,心中默默祈禱:“希望主家拉着迹部多談一會兒,我也好打發走白馬探。”
白馬探又往前走了一步,已經突破了正常的社交距離:“迹部是你現在的男朋友嗎?”
葉詩扶着桌面緩緩後退,低着頭看向桌布上的素色紋理,輕聲回應:“嗯。”她現在隻想快點将人打發走。
她能很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又一股的寒意從尾椎骨往上竄,白馬探看似溫和,但是能夠馴服一隻獵鷹當寵物,又怎麼會是簡單人物。
白馬探因女生的畏懼生出不滿來:“看着我,葉詩。”
更讓人害怕了,葉詩抖了一下,既然都是前男友了,知道她已經有了現男友為什麼還不走?
想到往日看過的同人乙女文,葉詩心中感歎前輩們真威武。她沒那個本事,那就逃避吧,雖然可恥卻有用,黑發女生不再言語,隻拿起一旁的糕點就往嘴裡塞,一個接着一個,好似怎麼都吃不膩。
知道眼前的女生打定主意裝鴕鳥,白馬探歎息一聲,将另一邊遠些的蛋糕拿過來給她:“要吃嗎?”
葉詩沉迷幹飯,見到視野内突然出現了新品種,開心地接了過來,乖巧地說了聲謝謝。
聽到耳邊那低低的笑聲,葉詩才反應過來,咀嚼的動作都停了下來:“救命,要死了。”
而另一邊剛剛結束談話的迹部逡巡整個會場,最終在一個角落發現了黑發女生,隻是旁邊站着的那個人。
迹部擡手擋住想要與他搭讪的一位女生徑直朝兩人所在的角落走去,不冷不熱地打起招呼:“白馬。”
白馬探斂去臉上的笑意回以平靜中帶着冷意的聲音:“好久不見,迹部。”
“你什麼時候從英國回來的?”
“昨天的飛機。”
“哦。”兩人客套地寒暄起來,迹部已經走到了葉詩身邊,從西裝裡抽出一張手帕,輕柔地替女生擦拭蹭到臉上的奶油,“吃東西的時候還是這麼不小心。”
“迹部,這位是?”白馬探看着眼前刺眼的一幕,勾起一個泛着涼意的微笑。
“白馬,離本大爺的女朋友遠一點。”迹部不再繞圈子,看向茶發青年的眸中寫滿警告。
“她難道沒有告訴你,我是她前男友嗎?”白馬探絲毫不懼,雙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迹部。
迹部聞言詫異地挑眉,不過很快釋然:“本大爺不關心她的前男友是誰,無論是你還是其他人,都已經是過去式。”
“呵呵。”白馬探表情微動,化作一抹譏諷的微笑,針鋒相對,“真希望你這位現男友能夠超過三個月的保質期。”
“那就用不着你來操心了。”迹部聽到這句話的瞳孔顫了顫,眸色越發深沉。
見自己的離間計并沒有起到什麼效果,白馬探再度看了眼就差沒把女生摟在懷裡宣示主權的迹部,拿出自己的懷表:“19時24分31秒,這場宴會已經持續了24分33秒,還有25秒達到最低出席标準。”
合上懷表,白馬探卻是看也不看迹部,棕紅色的眼眸滿是複雜地看向黑發女生:“我們下次再見,葉詩。”
社恐人的神經陡然崩到最緊,葉詩隻恨自己沒有隐身技能。捏着蛋糕的手指已經把外層的包裝紙戳破。
求求之後神經病不要再給她制造這種修羅場了,放過她這個i人,她再也不敢在宿舍口出狂言,我要談十個了。
“不需要本大爺請你離開吧?”迹部直接牽起葉詩的手,朝白馬探露出一個得勝者的微笑。
白馬探平複下去的心情因兩人相牽的手指再起波瀾。
眸光沉了沉,對迹部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後,轉身離開。
來日方長。
望着白馬探遠去的背影,迹部握住葉詩的手緊了緊。
一股危機感萦繞在他的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