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殿裡好像來了許多人。
公孫祈起身要去長歡殿外看看,她看見如夏如秋便問道:“是赴哥哥回來了嗎?”
如夏如秋埋頭沒有回答。
公孫祈還沒走出長歡殿,就看見一個熟悉的人,一個和她半分相像的,一個即使一夜長大她也能立刻認出來的人。赴哥哥果然沒有騙她。
她既驚喜又疑惑,“是阿暢嗎?阿暢怎麼突然長變了模樣?”眼前這個人高大,成熟,臉上消瘦了許多,卻被磨砺得堅毅而果決。
公孫暢三步并作兩步來到公孫祈面前,他抱住了公孫祈,才放心地長出了口氣。
“暢在這段時間學到了很多,也長大了能夠保護阿姊。阿姊一定也很想見他吧?”
公孫暢松開她,公孫祈便看見一個對她微笑的男子,不知道為什麼,看見他的第一眼她的心有些痛。
“殿下,臣來晚了。”
公孫祈轉頭小聲問道:“阿暢,這位先生是誰?”
一時間兩人都愣住了。
那個一直微笑的男子笑容一僵,但是很快恢複了從容,笑得更加溫柔了。
他介紹自己道:“殿下,我姓岑,名惜,珍惜的惜。”
知道名字就是熟人了,公孫祈膽子大了起來,她走到岑惜面前,打招呼道:“岑先生好!”
然後她放小了聲音問道:“岑先生,祈兒悄悄問,有沒有人說過你真的很美呀?”
岑惜心中酸澀難耐,卻仍舊笑着看她,啞着聲回道:“有的,是一個清貴美麗的姑娘,她比臣還要美。”
公孫祈有些失落,她遺憾道:“可惜了,祈兒還以為是第一個發現岑先生的好的,那個姑娘真有先生好看麼?祈兒才不信,先生應該是最好看的人才是。”
岑惜憐愛地看着公孫祈,沒有反駁。即便她已經忘記了他,也會在初見就親近他,認為他是美好的。他很感慨,是否該感謝父親母親給予他這幅容貌,讓殿下一眼認出來呢?
公孫祈轉身又問公孫暢道:“阿暢,阿爹也回來了嗎?是不是打了勝仗?”
公孫暢張口又欲言又止,他實在是不知道如何回答。最後求助地望向岑惜。
岑惜想了想道:“殿下,君上當然帶領宋國獲勝了,他保護了宋國,是宋國的大英雄,但是因為太累了,所以讓暢殿下來繼續保護宋國,他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旅行。殿下想不想要去其他國家看看?如果殿下想,以後臣帶殿下去找君上好不好?”
公孫祈重重地點頭,她生怕答應晚了岑先生就要後悔,“祈兒要和岑先生去找阿爹!”
公孫暢又松了口氣,這感覺不比打赢一場戰役輕松。
結果公孫祈又提問了:“那岑先生,你們有見到赴哥哥嗎?就是樓赴哥哥,大家叫他樓将軍。”怕岑先生和阿暢不認識他,公孫祈特意詳細地介紹了一下。
這個問題照舊由岑惜回答,不過這次他說的都是實話,“樓赴戰死了,請殿下節哀。”
不知道這段時間他們經曆了什麼,但是殿下好像很看重他的樣子,聽見這個消息,殿下的神情很是難過。不知道為什麼,岑惜覺得自己不是很開心。
看着氣氛有些尴尬,公孫暢轉移話題道:“阿姊,要不要去見見母親,你好久沒有見到母親了。”
這次的戰争,鐘姝發揮了重要的作用。是她的人帶走了岑惜,她請明澗山人出手救下了他,也用在明澗山學到的外傷療方幫助軍中的疾醫治療傷兵。這些努力讓宋國在兩國的進攻中堅持了更長時間,直到吳國和理國出兵,他們迎來了真正的轉機。
聞言,公孫祈表現得有些局促,她潛意識裡就不敢去見她,在長歡殿醒來後,她沒有去過康甯殿。但是一直不去看母親,的确不太好,從小阿爹就教導她要孝順母親。
她最終答應道:“好,我這就去給母親請安,阿暢要一起去嗎?”
公孫暢道:“暢方才還和母親在一處,就不和阿姊同去了。”
公孫祈癟了癟嘴,“好罷。”
康甯殿幾月沒有住人,今天鐘姝臨時回來住幾日,她想見見她的女兒。但是她沒有和暢兒一起去長歡殿,她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她。一如去年公孫祈從黎國回來見她,一門之隔她手足無措,最後冷漠地讓她回去。
公孫祈被芙玉帶進屋内。
“母親……”公孫祈停在一步之外不敢走近。
鐘姝攬過公孫祈,顫抖着手撫摸她的臉頰。
公孫祈看見母親流淚了,她一慌張什麼畏懼都忘了,手忙腳亂地為母親擦淚,“娘親不哭,是不是祈兒又做錯什麼惹娘親生氣了?祈兒知錯了,祈兒不犯了,娘親不哭好不好?”
聽着這童稚般純粹的安慰,鐘姝作為母親一下子就意識到了什麼,她緊緊地抱着她的孩子。
公孫祈一時睜大了眼,微張的口也忘記合上。回過神來,她幸福地在母親的懷裡蹭了蹭。
“娘親好久沒有抱過祈兒了,祈兒好想好想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