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擺脫了“磕碜”“醜八怪 ”等形容詞,真是可喜可賀!
許晚春摸了摸腦袋上的小帽子,笑的更甜了:“謝謝嬸兒。”
許荷花見帽子是碎布拼接的,應該花用不了多少錢,便放下心來,笑嗔:“又叫楠姐費心了。”
蘇楠眉眼柔和:“也是桃花兒這孩子讨人喜歡。”
她這輩子就生了曹景梁一個,那孩子從小也是個乖巧懂事的,但去年,因為解/放,忙着打仗的大伯哥過來探親,順便勸丈夫出山。
沒想到,丈夫沒勸動,才16歲,但醫術已然小成的兒子卻非要跟着去。
少年人赤忱、熱血!滿心滿眼都是用所學報效祖/國。
這一去,就是一年。
想到這,蘇楠面上帶出惆怅,臭小子都三個月沒寄信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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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集開在鎮上。
每逢5号、10号、15号,附近的村民都會出來趕集。
買賣很少用錢,基本以物換物。
無奈人太多了,抱着燒餅啃的許晚春被養母與蘇嬸子擠挨着護在中間,幾乎沒瞧見多少新鮮。
哦,不對,也不能說完全沒有。
她居然在集市上見識到了1950年的相親現場。
年輕的男女,佯作買賣針線,卻大抵太害羞了,兩人的臉全成了大紅布,吭哧半天也都沒能憋出幾個字,看的旁邊的長輩怒其不争,也叫許晚春偷窺到肚子疼...笑的。
隻是很快的,她就笑不出來了。
在經過一處賣糧食的攤位時,養母用一匹布換了80斤高粱挂到驢背上後,就提溜起她遞了出去。
許晚春懵了:“娘?”
“沒事。”許荷花敷衍閨女一句後,看向賣糧食的莊稼漢:“叔,幫我給這孩子稱一下,看看漲肉了沒。”
大叔顯然不是第一次這麼幹,二話沒說,找了一條麻繩系在小姑娘腰上,再将稱鈎扣進繩子裡,輕松提了起來,并很快報出數字:“28斤6兩,高高的。”那嗓門,洪亮的吓死個人,周圍人全看了過來。
沒想到會有這一出,還高高的...許晚春捂臉,太社死了。
“太輕了,都不如豬崽子重咧...嘿?又羞上了?不大點兒,咋這麼容易害羞。”接過閨女,将人安置到驢背上後,許荷花笑的不行。
不大點兒也是有自尊的,許晚春表示...暫時不想說話,請讓她自閉5分鐘,謝謝!
蘇楠早看出來小姑娘是個早熟的,見她小臉羞得通紅,憋笑轉移話題:“那邊有人玩皮影戲,桃花兒要去看看嘛?”
許晚春不怎麼感興趣,但她更不想面對笑到前俯後仰的養母,隻得憋屈地點了點頭。
不過皮影戲沒看成,因為蘇楠看見了郵遞員,頓時激動地追了上去。
本來隻是碰碰運氣,卻不想,真有信件,還不止一封。
待蘇楠從懷裡小心掏出印章蓋上,并拿到四封信後,整個人都明亮了。
這會兒人山人海,實在不方便看信,情商頗高的許荷花主動道:“我換好東西了,楠姐賣完藥材還有别的事嗎?”
這次光兒子的信就有三封,蘇楠确實急着回家,聞言心下微暖,感激道:“沒别的事了。”
許荷花:“那行,去完醫館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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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元醫館。
是許晚春此行最期待的地方。
出于禮貌,她跟養母站的地方離蘇嬸子比較遠,并不清楚她的藥材賣了多少錢。
但這麼一會兒工夫,連續進來好幾位賣藥的采藥人,漏出的隻字片語,也足夠許晚春了解當下市場了。
比如甘草,0.2元到0.5元一斤,具體得看藥草品相。
再比如五味子,0.4元到0.7元一斤,黃芪則是0.3到0.8元。
其餘沒聽到,卻也足夠許晚春内心火熱起來。
這些日子,她隔三差五就往隔壁跑,厚着臉皮在曹大夫身邊當跟屁蟲,已經認識了十幾種藥材。
或許明天...拉着養母進山采野菜的時候,可以嘗試了!
她不是女主角,不敢想進山采人參這樣的好事,但是常用的藥材,一個月賺三五塊,确實可以想一想。
别小看三塊五塊,足夠許晚春跟養母買十幾斤豬肉了,若是買雞或者魚類,還能更多。
這麼一琢磨,許晚春恨不能立馬行動...
“又想什麼呢?回家了。”許荷花将走神的閨女抱到了驢背上,心下納罕,她這閨女不喜歡跟村裡娃娃們瘋玩,攆也不去,就喜歡發呆。
許晚春回神,這才發現蘇嬸子已經回來了,不好說自己在暢想頓頓吃肉的美好未來,隻得笑嘻嘻說:“沒想什麼,回家!回家!”
蘇楠心情好,捏了捏小丫頭長了些肉肉的臉頰,逗道:“我們桃花兒這麼高興回家啊。”
許晚春嘿嘿笑:“嬸兒不也是嘛。”
蘇楠确實急着回去,這不,一個小時後,才到家門口,許荷花從驢背上卸她的東西時,她就迫不及待撕開了其中一封信。
許晚春正咬着養母給買的麥芽糖,一張小紙片就飄落到了她的鞋上。
她愣了下,下意識撿了起來,這才發現是張2寸黑白照片。
照片上,穿着軍裝的少年眉眼如刃,卻有海棠之貌。
很矛盾...是冷冽與溫潤的結合。
好...俊的少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