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之遙愣愣道:“救……我娘?”
“她不是……在我出生的時候就……”
二十年前,白羽山莊還沒有如今這番勢力,白衡陽也隻是一個會點武功的熱愛奇門八卦的普通人。
“當年我一無所有,是你娘收留了我,并讓我留在殷家。”
殷家當年是長關郡第一大家族,是朝廷與北疆之間的中間人,以其獨特的兵器制造之術聞名于世。
“你娘她作為殷家的嫡長女,有着一雙過目不忘的眼睛,無論是文字還是圖紙,隻要她看一眼,就能完完全全仿出來。”
“當年懷你的時候殷家正處于家族奪權之際,你娘她本可以當選族長,但是在最後關頭她為了保護肚子裡的你放棄了……”
“誰知那些人卻沒有放過她!他們趁我離開之際派人暗地裡暗算她,導緻你娘提前動了胎氣,最後早産生下你便離去了……”
白衡陽像是回到了嘉定三十年的那一天。明明是豔陽高照的天,但他卻跑出了一身冷汗。
他步履匆匆趕回房間,卻看到下人将一盆盆血水往外運,裡面是一片無聲的寂靜。
那接産的婆子看到他回來頓時就大聲嚎哭了起來,手裡還緊緊抱着一個閉着眼睛的小崽子。
他沒顧面前一大一小的人,隻直奔他的妻子。
然後他看見他的巧妹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手無力地搭在床檐上,怎麼喊都喊不醒。
隻半天,從此天人永隔。
“之後我與殷家決裂,離開了長關郡。”白衡陽頓了頓說:“這些年我一直在嘗試尋找種植各種奇花異草,是因為我在遇到你娘之前曾見過一個方子……”
他擡起眼眸定定看着白之遙:“可活死人。”
白之遙在聽到他說他娘的時候臉色就沉了下來,直到聽到這一句,他猛地擡起頭來:“難道……”
白衡陽點頭,“沒錯,龍骨仙草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味。我尋了十幾年都沒有尋到,直到在這山谷看到這一棵幼苗。”
這個山谷地形奇特,竟是很多奇花異草的天然種植之地。
“為了這草藥我便在此處定居了下來……我精心培育了十幾年,就等着找齊其他草藥複活你娘,結果現在……”
白衡陽擡頭問白之遙:“阿遙,你現在知道真相了,你後悔嗎?”
白之遙聽到問話愣愣地看着他,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嗫嚅說:“我……我不知道……”
“白莊主,冒然想請教您一句,不知其他草藥找齊了嗎?”姜璃驟然出聲問道。
白衡陽聽到她的問話意外地挑了挑眉,“沒有。”
白之遙聽到這句否定才像是回過神來。
姜璃一笑道:“其實這是一個偷換概念不是嗎?您将摘了龍骨仙草和不救他娘之間劃上了等号,但其實……您找了這麼多年依舊還差一些草藥沒找齊,這說明那些草藥一定比龍骨仙草更難尋。我說得對嗎白莊主?”
白衡陽語氣一變冷哼了一聲,“摘了我的草藥你倒是理直氣壯起來了?”
“我沒有這個意思。”姜璃解釋道:“我隻是不希望您将這種……類似于道德綁架的選擇放在白之遙身上。畢竟他沒什麼錯,這一切是我的原故,若不是我摘了您的草藥……令夫人起碼還有一絲希望。”
就在這裡白之遙突然出聲道:“爹,我不後悔。”
雖然他曾經,真的真的很想見見他的母親。
“眼前人才是真實的,裴則玉是,姜璃是,爹您也是……你們才是我當下切切實實陪伴在身邊的人。”
這下輪到白衡陽愣住了,他看着自己這個下了一趟山仿佛就長大了的兒子。
曾經那個窩在他懷裡偷偷抹着眼淚問“我娘在哪裡”的小團子已經長成一個可以獨立思考的大人了。
他的心裡沒來由地湧出一絲驕傲來。
巧妹,你看,我們的兒子終于長大了。
白衡陽轉過身遮住自己控制不住揚起的嘴角道:“既如此我就不追究了,不過……”
他看向姜璃:“你說你随我怎麼處置,這話可作數?”
“爹!”白之遙剛說出聲就被白衡陽一個手勢擋住。
“放心,我不會要了她的命。”
姜璃看着他總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她強自鎮定點了點頭說:“作數。”
“好!”白衡陽朗聲道。
“那我要你嫁給白之遙!”
白之遙沒想到他爹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要求,姜璃也被這句話說懵了。
白衡陽對白之遙解釋道:“你娘曾經最大的念想就是看你成親生子,我看你既然這麼在意她,那不如就娶了她……這小丫頭機靈膽大的,我倒也挺喜歡……”
白之遙皺眉打斷他繼續要說的話:“爹,您是不是忘了,她和裴則玉是一對。”
“哦?”白衡陽挑了挑眉:“我可不管這些。不過……你确定他們真是一對?”
他低頭問姜璃:“小丫頭,你說呢?”
姜璃心虛地移開了視線。
她想起之前問裴則玉的話。
*
“那你喜歡她嗎?”
“可能吧。”
*
姜璃苦澀一笑,某人之前還想着讓她留在白羽山莊,這下可真如他所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