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了,我就沒見過能離郗昱冰這麼近的姑娘,等我再觀察觀察也不遲。”代栎兩手抵在樹幹上,偏頭偷偷看着。
侍衛更覺得莫名,不過就是一個女子,有必要這麼好奇嗎?但代栎做事本就不同常人,他也理解不了,就不再繼續問。
“代栎,你很閑?”郗昱冰敏銳的發現了藏在樹後的代栎,他又沒像卞緣一樣隐去氣息變換容貌,太過容易察覺到。
代栎臉上閃過一抹讪意,他隻顧着看熱鬧,卻忘了還有隐去氣息這一茬,于是從樹後緩緩走出來,解釋道:“你看這事兒鬧得,我隻是不想打擾你們,在一旁等等而已。”
侍衛在一旁看着冠冕堂皇的代栎,嘴角抽了抽。
代栎酷愛着白衣,此刻也是穿着一身白衣,沒有像郗昱冰一樣着勁裝,反而是長袍寬袖,風流至極。
他去看被郗昱冰擋在身後的卞緣,小臉沾染了些花花綠綠的顔色,卻難掩容貌昳麗,一雙黑眸澄澈,仿佛未經世事,她從郗昱冰的肩處冒出個頭來,大方的一笑,靈巧勁兒撲面而來。
郗昱冰察覺到代栎的眼神,輕擡眼皮,本就涼薄至極的眼神此刻更顯冷意,代栎從卞緣那裡回過神來,被吓了個激靈。
他輕咳兩聲掩飾尴尬,試探道:“郗昱冰,你有個這麼漂亮的妹妹,都沒讓我們知道,太不厚道了吧?”
郗昱冰不帶任何情愫的說道:“什麼都要讓你知道?”接着補充道:“還有,她不是我妹妹。”
代栎眉頭一挑,果然如他所料,事情不簡單。
卞緣閃身出現,接話道:“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和親兄妹也沒差。”
代栎表情一僵,去看郗昱冰的神色,他那高深莫測的表情此刻變的冷沉,餘光去瞥卞緣,代栎莫名看出了幾分愠色。
好像,這事情更不簡單了。
“原來是這樣,都怪郗昱冰平日裡惜字如金的,我都未曾聽過姑娘,不知如何稱呼啊?”代栎愛好與人交友,況且卞緣和郗昱冰之前的關系還如此撲朔迷離,他更感興趣了。
“卞緣。”她十分爽快的說了自己的名字,笑容明豔,頗有結交天下名士的豪爽樣子。
代栎張口便誇:“簡潔大氣,和你确實相配。”
郗昱冰抱臂在一旁,臉色已經不能再難看了,涼涼開口:“代栎,這話你說過沒有十次也有百次了吧?”
這話沒讓代栎尴尬,卞緣卻先替他解釋了起來,一手遮着對代栎說:“你見諒,他這人說話就是夾槍帶棒的。”
代栎湊近了,一臉我都明白的表情,理解道:“習慣了習慣了。”
此刻卞緣看着代栎就像看到盟友一般,畢竟郗昱冰在乾營的時間多些,代栎受的奚落肯定比她多。
“你們留在這裡慢慢聊?”郗昱冰看着這兩人一聊起來就沒完沒了的樣子,沒了耐心。
“不了不了,再晚些我們可就要風餐露宿了。”卞緣擦了把臉,像隻靈活的鳥兒般落回郗昱冰身邊。
郗昱冰低頭看她,意味不明的問道:“怎麼不跟着代栎走?”
卞緣恍然大悟,向後招呼道:“代兄,愣着幹什麼,還等你帶路呢。”
代栎心中暗道不好,頂着郗昱冰銳利的眼神他心裡都發毛,現在看來卞緣哪哪都好,就是這心眼一點也不拐彎,估計郗昱冰在一邊氣死了,她還隻顧着樂呵呢。
“這就來這就來。”代栎也沒有辦法,隻能硬着頭皮走上前去,有種死到臨頭的感覺。
好在郗昱冰沒遷怒到他身上,隻是默默看了他一眼。
郗昱冰:“你怎麼知道我在蘭摧?”
“嗯?”卞緣聽聲擡眼,“秦姨告訴我的。”
“秦姨說你可能不回來過節,我就多問了兩句。”
郗昱冰:“母親對你,太過縱容了。”
一旁的代栎聽着都覺得完蛋,怎麼一上來就劈頭蓋臉一頓數落,就他這個樣子,難怪人家察覺不到他的心意。
卞緣攤手,一副自己都很苦惱的樣子:“肯定啊,我這麼人見人愛,秦姨不想縱容我都難。”
代栎:?
這個走向不太對吧?難道不應該是被批評一頓失落的低頭離開,這姑娘怎麼有種聽不出好賴話的感覺。
郗昱冰顯然對卞緣這一套更為熟悉,反問她:“說這種話怕不怕牙酸?”
代栎:??
他怎麼從郗昱冰臉上看出了些緩和的神色,甚至還有一點在和卞緣玩笑的意思,他和郗昱冰認識也有兩載了,這人說話刻薄又一針見血,像如此這般哄着玩笑的話他從沒聽過。
卞緣背手一蹦一跳的走在郗昱冰身邊,和郗昱冰的端莊雅正南轅北轍,卻又怪異的合拍。
卞緣:“我實話實說為什麼牙酸?”
郗昱冰臉上不見笑意,面容卻比卞緣來之前柔和些,是那種不顯山不露水,但你在他身邊就可以感知得到的平和。
郗昱冰眼神沒放在卞緣身上,語氣雖然淡漠但處處都在為卞緣着想:“人命關天的事,你不要胡鬧。”
卞緣點頭答應,黝黑發亮的眼睛盯着郗昱冰,真誠又乖巧:“我知道,你說往東我絕不會往西。”
這還是卞緣第一次出門在外,出了郗家,沒有人再能庇佑她,如今隻剩郗昱冰一人,她自然也會審時度勢,不會像在家裡一般無法無天。
郗昱冰好看的眼睛裡全是質疑,卞緣說出這樣的話,十分有八分都是假的,但來都來了,他也不能将她再趕回去,盯緊點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事。
代家與郗家裝飾全然不同,卞緣第一次在建築中看到“金玉其外”這四個字,廊珠上簾輕響,池中肥鯉滾圓,甚至過節挂上的紅綢都用的是上好的紅绫紗,要知道這布料尋常人做衣服都要掂量着用。
重重院落就差将财大氣粗寫在臉上了,極繁的裝飾風格讓卞緣有些眼花。
代栎倒是對卞緣的反應十分滿意,花了那麼多錢财在這上面,自然是要讓人震撼一番的。
代栎:“我父親如今不在家中,今天時間太晚了,我叫人帶你們先去休息,擒拿避水擎睛一事,我們明日再商量。”
郗昱冰:“你叫人将受害者的情況給我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