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人到底是什麼來曆?
那個以一己之力對抗七個人追殺的黑袍是什麼來曆?
疑問橫在二人心間,引得她們不自覺地仰頭看去,看那巍峨高山之巅是什麼風景。
忽地,二人瞳孔一縮。
一道身影從山巅墜下,在她們震驚的目光中砸入水面。
隔得老遠,看不清落水的是誰,不過從後面整齊追去的七道身影來看,應是那個被追殺的黑袍無疑了。
河水湍急,從高處墜入其中壓根沒有生還的機會。
那七人在河面盤桓許久,似乎想搜尋落水者下落,找來找去隻找到幾片被破碎的布料,于是氣急敗壞對着水面一通轟殺,掀起層層浪潮,硬是把那片的水域全部翻了個遍,結果仍是毫無所獲,最終恨恨離去。
當這場争鬥平息之時,天色已經轉暗。
薛焉和桃姑娘蹲在原地,快被過往寒風吹成石塊,等能出來時往前一走,撲通摔到地上,好半晌沒能起來。
躺在地上攢足力氣後,兩人也不顧河岸上的魚死了大半天,手忙腳亂地撿起來,洗掉泥土,插上樹杈,鑽木取火弄出個火堆後就忙不疊開始烤魚。
未經處理的魚肉又腥又苦,與藥堂提供的膳食簡直是天壤之别,兩人卻吃得恨不能把骨頭都嚼碎了咽入腹中。
填滿肚子後,薛焉想起那個墜河的人。
“桃姐,你覺得那墜河的人是死是活?”
桃姑娘放下手中隻剩骨頭的魚架子道:“是死是活都跟我們沒關系,這種高人争鬥的事咱們少摻和,找宋酒要緊。”
薛焉也就随口一說,并不是真在意那人死活。
聞言,話題一轉,面帶愁容:“也不知道酒兒現在有沒有脫離危險,能不能吃上口熱飯。”
想到宋酒現在可能在被人追殺,朝不保夕的,她連嘴裡的魚肉都吃不下了。
“不行,咱們得趕緊上路去找她!”
正說着,河邊傳來嘩嘩水聲。
那聲音不像是水流湧動的聲音,倒像什麼東西爬上案的聲音。
兩人被聲音吸引,不由自主地望向河岸。
月隐入雲中,昏暗的光線下隻見一個扁圓寬大的龐然大物似乎要從水裡走出來,但他力氣不足,沒能站起,趴在地上用蒼白到毫無血色的手往河岸石頭上抓。
薛焉被吓得倒吸一口涼氣,手狠狠拍着桃姑娘的肩膀。
“桃姐!桃姐!有東西有東西!——!”
桃姑娘早就看到,臉上露出與她一緻的恐懼。
這時,雲層散開,月光灑在岸邊。
兩人才看清,趴在河岸的竟然是個人!
就是剛剛被那一夥人追殺的黑袍!
“怎麼辦?”薛焉問道。
桃姑娘不想管閑事,要拉薛焉直接走。
剛轉身,耳畔忽地撞入一道聲音。
“救我,活。”
“敢離開,死!”
那聲音雌雄莫辨,從四面八方而來。
兩人下意識地往周圍看去,最終發現這聲音是趴在河邊的人發出的。
那人全身被黑袍裹着,臉貼着地覆着厚厚長發,看不見容貌,隻見一雙泛着血色的眼如鬼魅般狠狠瞪來。
薛焉捂住胸口,剛開始被吓得直哆嗦,恨不能跪地求饒。抖着抖着發現那人趴在原地動也不動,憶起對方的話,她恍然大悟。
敢情這人壓根就不能動,所以才用那聲音恐吓她們。
桃姑娘比她還人精,早早就看出黑袍的虛弱,對方要是能站起來哪會還待在水邊。這寒冬臘月的,就算河水不結冰也能把人凍死。
“走。”
兩人牽着手,不打算理會這人。
轉身時,風聲呼嘯而至,在兩人肩膀留下一道火辣辣的傷口。
兩人對視,眼中俱是恐懼,薛焉低聲說:“要不咱們……”
“那邊!”
“羅盤指向那邊!”
聲音從山林深處傳來。
借着慘淡月色依稀能看到幾道黑影往這邊奔來,數一數,不多不少正好七個。
眼見着要夾在高手對決之中當炮灰,桃姑娘拽着薛焉就往回走。
趴在水邊的人也聽到遠處聲音,攤在石塊上的手極力地動着,卻隻讓手指微微抖了下。
從高處墜落的後果就是五髒六腑全被拍碎,能活着全靠胸口藏着一股靈力,想恢複到能對付追兵的地步,不能靠尋常辦法。
殷松橋微微仰頭,看着不斷靠近的藥爐,心裡一狠,調動體内最後的一絲靈力彙聚在掌心,隻待對方靠近就出手抽幹她們的靈力。
别怪我,我隻想活。
兩人确實靠近了,就在殷松橋要撲上她們時,拳頭先一步砸到他臉上。
對方尤嫌不夠,一人砸拳,一人搬起石頭狠狠砸到他頭上。
殷松橋目眦欲裂,氣到話都說不出,聚起的靈氣也散開了。
他瞪大眼睛,狠狠怒瞪兩人,要将她們的樣貌記在腦海裡,就算做鬼也不放過她們!
被這樣惡毒的目光盯着,薛焉和桃姑娘更不敢收下留情,砰砰砰地一通砸,砸到渾濁的水面被染成紅色。
“讓你吓唬我!讓你傷我!”
“去死吧你!”
薛焉氣得拳打腳踢,把這一路受到的委屈盡數發洩出來。
眼見着黑衣人快要從山林裡追出來,桃姑娘忙拉住情緒失控的薛焉。
“快走!”
薛焉恨恨踹了那黑袍一腳,跟着桃姑娘往另一側山林跑去。
兩人走後,一道風浪湧來,把漂浮在河面上的殷松橋卷了進去。
等黑衣人循蹤而來,手持的羅盤指向河岸邊留下的那攤豔紅血液,但除此之外,沒見到任何人的身影。
為首之人仰面四望,又看着不再動彈的羅盤氣得将它扔在地上。
“廢物!”
其他人噤若寒蟬。
許久後,有一個黑衣人發現熄滅的火堆,還看到火堆周圍散落的魚骨。
“大人。”他指了指火堆和魚骨:“有人來過。”随後,彎腰伸手往那火堆上探,觸感還溫熱,他仰頭說道:“剛走。”
河水沖走血迹,連氣息也一并被卷走。
黑衣衆無法判斷殷松橋是被河水卷走還是被人救走,但從河邊殘留的血迹來看,他曾經在河岸上呆了一段時間,岸上還有些濕漉漉的腳印,肯定是有人靠近了河岸又離開了。
既是靠近,自然會救人。
不想摻和事的老早就離開,不可能瞧看。
面對茫茫不見盡頭的河水和眼前清晰可見的腳印,為首之人迅速做出判斷。
“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