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他們像是沒有記憶,還活在過去時間的的自己,然而天越黑他們身上所有非人的東西便會湧現。
而紙人就是他們的體現。
混沌母體驅使着這些怪物對所有踏入11區内的人趕盡殺絕,當然這種趕盡殺絕也可以稱之為他們所認為的邀請——邀請成為一家人。
或許在這裡死亡就是成為他們當中一員的重要标志之一,‘瘟疫’則是一種轉化渠道。
所以醫院内乃至所有感染‘瘟疫’的人,在他們死後屍體被焚燒殆盡也無法避免成為混沌怪物,一輩子就在此處。
而還生活白天的那群人也好不到那裡去,懷抱希望的在拯救自己以及他人,但他們所有的行為都在加劇自己被轉化的進程。
所有人出不去、死不了。
“铛铛铛……”
聲音順着風的方向傳來,楚星河瞬間緊繃,手無意識地在地上蹭了一下,——冰冷、堅硬。
她垂眸看去然後愣住。
狹窄的凹陷縫隙角落,小巧尖銳的匕首凝着寒光靜靜躺在深深插進牆壁,隻留下少許匕身與刀柄連接。
楚星河把它扒出來,翻手一看。
匕身上深深刻着01-04。
楚星河不用想便也清楚知道,這是異殺隊的,01代表着謝懷瑾隊伍排名第一,而04則表示這是第四位加入異殺隊的隊員。
這把匕首的主人是謝懷瑾的隊友,他們也曾待在這裡過,或許也和她一樣,為了躲避追殺的紙人。
隻是後來發生了什麼,以至于帶在身邊的武器都脫落了。
涼意竄上楚星河的脊背,危險的本能使她猛然擡頭。
紅月壓在前頭,猝不及防的她像是看見了中心那雙好似轉動的瞳孔。
對方再說:我看見你了……
來不及反應,原物質槍已經打出,卻像是打入一記空槍,紅月沒有停頓使勁往裡擠動。
手中的槍驟然變得如有千斤,重得擡不起手。
楚星河視線又變得扭曲變黑,再一睜眼,她又回到了醒來的地方。
依舊沒有謝懷瑾,仍然還是隻有她一個人。
而這一次,似乎又與先前醒來不同。
這裡不再是紅月籠罩的黑夜,而是太陽與紅月各占據一半的黃昏餘韻。
天空被一道分割線化為一半,黃昏下的高樓染上落日餘晖,冷峻的線條柔和溫馨。
黑夜下的高樓,建築外觀已經徹底老化搖搖欲墜,玻璃幕牆破裂,牆體裂縫明顯,在紅光的照射下充滿邪性,滿是不祥。
建築物被一道看不分明的界線一分為二,楚星河也躺在透明的交界線上。
整個世界像是一幅可以參加評選的巨大畫卷,如果不是身在其中,楚星河定然會為其投上一票。
黑夜中,繃帶自化為黑霧,黑霧中又流竄着白色紙人,它們在高樓内往外出。
而另一邊,像是一面相反的鏡子,同樣的活生生的人也在反方向進去。
上一次撿到的匕首仍然在手中。
楚星河一時分不清這到底是不是幻境,或者她又生在了第幾層幻境中。
目光落在大樓,忽然有一抹與環境截然不同的亮色一閃而過。
楚星河下意識定睛看去,就見高樓之上原本是夏百草的房間窗口站着一身襯衣黑褲十分體面的夏春生。
夏百草的房間也如楚星河一般,恰好身處黃昏與黑夜的分割線。
但奇異的是,兩道截然不同的顔色像是混合一般,在夏春生的肩膀上金色與紅色交織一團。
楚星河眼神一凝,距離很遠,但她就是能清晰感覺到,對方再看自己。
遠遠站在巨大地破了一半的落地窗前的夏春生緩緩舉起手,楚星河眯了眯眼,立即拿槍示警。
可當楚星河看清對方手中緊握的東西時,眼眸驟然一縮。
“咚咚咚……”
靜谧的環境下,有什麼随着心跳在響起。
周圍進出的紙人與它們的本體像是被波動暫停鍵,驟然停下,過了好幾秒才恢複行動。
“這是……!”
楚星河看得心一驚,他這是要告訴自己什麼?
它可以控制/迷惑所有人的行為?還是能短暫掌控時間?
楚星河驚愕地從包裡拿出與對方同樣的撥浪鼓。
小小舊舊的撥浪鼓躺在手心,兩旁的墜穗安靜垂下。
無言中,楚星河仿佛看見高樓上的夏春生微微笑了。
楚星河緩緩搖動,兩旁的墜穗拍打在鼓面,“咚咚咚……”的響聲富有節奏,空間似乎被停滞,所有人行動暫停,好一會才恢複如初。
楚星河默默計算了下,停止時間10秒,大約比夏百草手中的撥浪鼓還要多出五秒。
十秒的時間看上去眨眼就過去,但在楚星河手中卻可以做很多事,比如清場,又或是逃離。
楚星河擡眸看向夏春生,對方依舊站在高處,冷漠垂眼望衆生。
忽然間,對方像是也看見了變化,嘴唇動了動。
距離太遠,楚星河聽不見他說什麼,但她又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
夏春生再說:“來找我,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