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生晨光徹底照射大地後，轟隆隆的火車慢悠悠停下。

窗外荒涼的雪景也逐漸變成低矮的建築群，穿着大襖的雙手揣在攤位上，赤目争吵。

楚星河五人下了火車自行迅速散開。

他們比計劃中的時間早到了一天，火車站内并沒看見北城負責人的身影。

楚星河與謝懷瑾并排走着，忽然背後傳來一陣淺淺的小心翼翼的聲音：“你好，請問是楚星河，楚老師嗎？”

楚星河轉頭循聲看去，來人身材小巧，一張娃娃臉看不出具體的年齡。

見楚星河轉頭不語，小姑娘的頭又往裡縮了縮，在開口時聲音又小了些：“你、你好，那個、請問，你是，楚、楚星河，楚小姐嗎？”

說到最後三個字時，楚星河甚至有一瞬在懷疑自己的耳朵，不然怎麼她居然沒聽見！

楚星河微笑，臉上的表情盡量柔和：“我是，請問你是？”

“我是北城後勤部的曉荷。”

感覺到楚星河的靠近，曉荷垂頭捏緊衣角，聲音微弱：“那個，我……”

楚星河垂眸，看她骨節都在發着微顫，主動開口：“我們初次來北城，你能帶我們轉轉嗎？”

“我！”

曉荷驚愕後退：“我嗎！”

曉荷遲疑掃了兩眼，小心翼翼道：“那，好吧。”

楚星河跟在身後，不露聲色掃了眼辭西，對方了然對她眨眼，下一瞬混入人群消失不見。

“北城的環境與四季分明的中央城不同，幾乎一年四季都處在冬天。”

曉荷輕車熟路拐入北城，帶着兩人穿過稀疏的人群。

她擡手接了一片雪花，垂眸低聲講解：“下雪是我們這裡的日常。”

“十多年前，這裡還是一個小城鎮。”

“因為何院長，這裡已經變成了僞一線城。”

與中央城和南城不同，北城内不見熱情好客的居民，也沒有來往的人群。

城内的居民得臉上如環境一般冰雪一片，路過時視線甚至不帶一絲偏移，好似看不見曉荷帶領的外來人。

“楚老師。”曉荷瑟縮的聲音傳來：“這邊。”

楚星河對曉荷身體上的緊繃恍若不見，她注意到，此地生活的人的年齡似乎都比較偏大。

在過去的三波人裡，她連一個少年人都未曾見到。

這裡基本上不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就是還不能讀書的孩子，唯一稱得上少年人的除了帶路的曉荷在找不出其他。

楚星河聞聲側目：“稍等，我去買瓶水。”

她邊微笑向曉荷解釋，邊不動聲色向謝懷瑾打手勢，示意他自己去試探一下。

曉荷垂着頭，站在原地，對楚星河的動作既不制止也沒說贊同。

街邊小賣部開了半扇門，老闆坐在收銀台後面，一雙眼睛冷淡着注視着楚星河挑挑揀揀的動作。

楚星河拿着三瓶水，擡眸直視：“老闆，多少錢？”

老闆一動不動，一雙如雪冰冷的眼睛重重落在楚星河臉上，審視半晌後，輕言道：“離開北城。”

猝不及防的楚星河：“什麼？”

頭一次還有人對着她這張臉還能說出不客氣的話。

老闆不再理會，仿佛剛才的不客氣都是楚星河的錯覺。

他垂眸掃過桌上的幾瓶水，淡淡道：“掃碼。”

楚星河瞥了眼，拿起三瓶水掃碼離開。

她蹙眉走回來，謝懷瑾問道：“怎麼了？”

“曉荷，中央城是做了什麼對不起北城的決策嗎？”

楚星河将水遞出去，蹙眉試探：“我發現他們似乎挺不喜歡我的。”

如果她耳朵沒問題，老闆說的是‘離開北城’，且所有人面對他們是神色冰冷，對他們的來到做個人的反抗。

而這種所有人一緻對外的精神面貌是很難僞裝出來的。

“對不起。”

曉荷像是被吓了一跳，剛接過的水驟然落地也沒第一時間接住，反而躬身道歉：“我替他們給你們道歉。”

“并不是他們不歡迎你們，隻是因為一些原因，北城開始變得排外，如果我不是後勤部的人，恐怕我……”

瓶裝水咕噜噜停在謝懷瑾腳下，他彎腰撿起時掃了一眼，頓時半垂眸落在曉荷身上若有所思。

先前一閃而過銳利的冰冷視線倒是與對方一直表現出的膽怯背道而馳，曉荷心思不小，就連性格恐怕也是僞裝出來的。

楚星河冷漠，聲音卻帶着一絲期待：“恐怕什麼？”

曉荷擡頭，一身脊背不似先前彎曲，眼神裡膽怯變得冷漠，刹那間像是換了一個人。

她擡眸，冷淡掃過兩人，一字一句道：“恐怕我也會讓你離開。”

曉荷向前走了一步，銳利盯着楚星河，語氣咄咄逼人。

“離開北城。”

“離開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