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走廊的另一側,門忽然被劇烈地撞開,潮水般的白大褂們蜂擁而來,“快跑!”
“雪崩了!”
“死人了,快跑啊!”
“啊啊啊!”
楚星河皺眉看去,想要過去卻又被人群裹挾往後退了幾步。
“你想死了?”
年輕的男研究員猛地沖上來,抓着呆愣的楚星河往外扯:“還不快跑!”
“什麼?”
楚星河皺眉傾身往外探,但周圍人群恐懼的喧鬧聲讓她聽不清,隻能勉強靠着辨認唇語來确認。
“往那邊跑幹什麼,你不要命了!”
年輕的男研究員死命扯着楚星河往外,渾身戰栗:“那可不是雪崩,那是混沌!”
什麼……混沌?
楚星河心弦一顫,愕然擡眸看向那扇湧出人海的門。
她知道自己忽略了什麼,下一刻猛然甩開年輕的男研究員:“你先走!”
“靠!”
被甩開的一瞬年輕的男研究員懵了,他想追過去,卻又在看向那扇門後本能顫抖不敢上前:“死了算了!”
楚星河越過人潮,逆行往聲音傳來的方向奔去。
該死,她居然忽略了。
楚星河抿緊了唇往前,這不僅僅是師兄張折舟死亡的當天,這裡也有楚淮安,或許他們本身就是認識的。
這場混亂并不是天災,而是一場‘人禍’。
“砰!”一個血手印忽然拍在玻璃牆上,裡面被混沌物啃食一半的研究員像是看見燃燒的曙光,奄奄一息卻又回光返照地呼救:“救我……救……”
話沒說完,研究員的脖頸刹那被咬斷,血漿從崩開的大動脈中濺射出來,透明的玻璃瞬間染上血紅,又垂直地一道道流下來,淌成一片。
玻璃房内血腥的殺戮殘忍絕望,卻一刻不停。
尖叫聲與咀嚼聲混在一起,楚星河垂眸,看着研究員的腳、腿、腰乃至上半身逐漸消失在混沌物的口中,她撿起地上的玻璃,手腕用力一甩。
整個空間變得安靜許多。
屍體與屍體相連,楚星河來到了屍體的盡頭。
她擡眸看去,然後愕然愣住。
哪裡,沒有痛苦的呼叫,也沒有殘忍的咀嚼,隻剩下一片寂靜。
一片白一樣的寂靜。
是的,白,很白,延綿不斷的白。
微弱的路燈下,楚星河隻能看見雪山腳下、長長白骨延生的盡頭,無數屍骨托起的高座上坐着一位看不清臉的長發孩子。
她背靠雪山,披散着頭發擋住了半張臉,低垂着眼專注盯着手裡懷抱的人頭骨。
而鑄就高座的屍架,血肉早已被風幹,成了雪地的肥料。
楚星河恍然,這是追到了室外?
不知一個人坐了多久的女孩視線終于從頭骨移開,半晌疑惑道:“……星星姐姐?”
盡管女孩擡頭,楚星河依然看不清她的臉,就像是某種有些的保護機制,對方始終蒙了一層紗。
“你是?”
楚星河動了動唇瓣,這個名字已經很久沒人叫過了,她又是怎麼知道的。
“你認識夏百草還是我師兄張折舟?”
女孩沒有回應她,而是攥緊了手裡的頭骨,低語喃喃:“離開……虛幻……時間……”
楚星河聽不清晰,隐約的幾個字也拆解不出意思:“什麼?”
“你想告訴我什麼東西?”
女孩垂着頭,低柔的聲音像是一陣陰風刮起:“不屬于……”
黑暗順着她的喃喃低語往外延伸,楚星河見狀奮力往前,但黑暗已經砸了下來,高坐上的女孩離她越來越遠,刹那整個空間被吞噬幹淨。
黑暗裡,一陣陰柔的微風帶着亂序穿過。
楚星河隐約辨認出幾個字,她在說:“星星姐姐,離開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