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變幻就是如此之快,之前還是萬裡無雲的晴好天氣,轉頭就要狂風暴雨了。
真是糟糕。
明明之前還特意看了天氣預報,結果居然還是不準,許言暗暗在心裡吐槽。
他們現在在山頂,趁着還沒下雨必須得趕快回到村莊,否則,後果将不堪設想。
*
許言的黑發濕漉漉地貼在他蒼白的臉頰上,泥水沾滿全身,衣服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顔色,看起來頗為狼狽。
他眼眸空洞地看着遠去的120救護車。
救護車裡被帶走的昏迷不醒的人正是鄭家想。
許言已經忘記自己是怎麼和其他幾人一起回到市中心醫院的了。
時間稍稍倒回,就在幾個小時前,暴雨突至。
幾人被困在半山腰,大家都在猶豫接下來該如何是好,許言皺眉思索,最終還是決定迅速下山。
不然,一直留在這裡可能會有遇到泥石流、山洪的風險,在這裡每多待一秒,危險就多一分。
就這樣幾人冒着大雨,還要保護帶回的樣本,小心翼翼地朝山下走。
雖然許言已經囑咐過幾人很多次要注意安全,可是意外還是發生了。
雨天山路泥濘難行,鄭家想一個腳滑,竟然摔倒在地,并且還控制不住地順着山坡往下滑了一段距離。
當幾人追上鄭家想時,他已經因為頭部撞擊到硬物上昏迷不醒。
最後,楊玲玲和蔡娟兩個女生拿着樣本和裝備,許言和李豪兩個男生輪流背着昏迷的鄭家想才磕磕絆絆地回到了村莊。
趙家村的村民們圍上來,幫着簡單處理了每個人大大小小的傷口,并且撥打120。
到了市中心醫院,看着被送進急救室的鄭家想,許言還是驚魂未定。
終于,旁邊的楊玲玲忍不住地哭了,害怕地說道:“他…他會不會死啊?”
受到了楊玲玲的感染,蔡娟也跟着一起哭了,兩個女生在角落裡抹着眼淚。
他們都隻是普通的大學生,隻是為了完成作業居然遇到這樣的生死之事,任誰不害怕?
她們的哭聲像一根根尖銳的刺,狠狠地戳進許言的心窩。
自責與愧疚湧上心頭,許言想着:為什麼,為什麼現在躺在急救室裡的人不是他?
明明都是因為他,是他要下午出發去山裡……
這時,一隻手搭上許言肩頭,擡頭一看是李豪。
李豪硬扯出個笑容,笑得比哭還難看,安慰他:“一定會沒事的,言言,你也去處理一下傷口吧。”
許言這才感受到腿部傳來鑽心的疼痛,想起來背鄭家想下山時,他的褲子被山上的枯樹枝勾住,劃出了一條長長的血痕。
被護士處理完傷口後,許言孤零零一個人坐在急救室外的長椅上。
李豪和楊玲玲、蔡娟三人已經先回學校休整,而許言還是不肯走。
許言本想聯系他爸媽,可是現在時間已經很晚,為了不讓他們擔心隻能作罷。
而鄭家想從小就是孤兒,并沒有家屬前來探望。
醫院的走廊很長很長,像望不到盡頭一般。
燈光昏黃,急救室門上“手術中”幾個紅色大字倒是刺眼,刺得許言心髒細密地疼痛。
四下無人,安靜至極,許言聽到了鞋底摩擦地面發出的腳步聲。
由遠及近,那聲音到許言身邊停下。
許言擡頭看見腳步聲主人的一瞬間,眼淚再也抑制不住地流出。
他的自責、害怕在這一瞬間達到了極點。
他不由自主地上前緊緊抱住黎競,手緊抓住黎競的衣衫,頭抵在他的胸膛上輕輕的啜泣。
*
黎競接到李豪電話後,停下手裡在做的程序,直接去了市中心醫院。
看到許言一個人呆呆地坐在長椅上的身影,黎競的心仿佛被狠狠地揪住了。
他心疼地回抱住許言,輕拍他的後背,輕聲安慰,“不要自責,這隻是一個意外。”
“可是……”許言哽咽,想要說些什麼……,被黎競打斷。
“沒事的,我說了隻是意外,不是你的原因。”他的聲音熟悉低沉,給許言一種安心的感覺。
黎競坐在長椅上,手臂攬着許言,有規律地輕拍許言,像在安撫一隻困獸一般。
許言靠在他的肩膀上,周身充盈黎競身上的氣息。
此時的他也不顧上什麼保持距離,什麼流言蜚語,隻知道在黎競身邊他可以感到安心。
許言忙碌了一天,此時困意襲來,慢慢地阖上了眼,不知不覺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