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死寂。
姜洛玉揉了揉眼睛,确定對面站着的是個剛到他胸口的銀發少年。
少年面容冷峻,不說話的時候帶着股疏離的氣質,再加上那雙蔥綠色的眼睛,活脫脫一個叢明雪“少年版”。
“這副作用還怪體面的。”姜洛玉笑得不行,湊過去捏了一把少年還沒張開的臉蛋。
叢明雪:“……”
他退後一步,卻踩到了過長的法衣,紅着耳根縮小了衣服才站穩。
凝星拿着藥查驗了半天,肯定道:“這藥的副作用六個時辰後就能消失。看來有念卿幫着炮制草藥,副作用果真正常不少。”
至少不是什麼打嗝、流淚、長痘、幹嘔……狼狽又無法消除的副作用了。
何在夕趴在爐竈旁邊雙目無神,經脈裡的靈氣都被抽空了。
“喝了這藥再見白卅,他就察覺不到孢子已死嗎?”姜洛玉好奇道,手上也沒閑着,把玩着叢明雪的發絲。
凝星:“自然。惑心蔁的孢子一旦脫離本體,生根之前和本體都處于斷聯狀态,本體也隻能在靠近被寄生物三尺内才能确定孢子是否還在。”
姜洛玉:“難不成什麼時候生根白卅也控制不了?”
何在夕慘白的臉色在吃了丹藥後恢複不少,接過話茬道:“能控制,大概率隻能控制比他修為低的,還控制不了多少。不過……你今天拿着紅綠燈有什麼發現?”
“紅綠燈”——檢驗孢子狀況的法寶,那伽吸收異世經驗做出來的,直接冠上了正主的名字。
姜洛玉拿出紅綠燈在叢明雪身上晃了晃,法寶閃爍着黃澄澄的亮光:“我拿着它在金丹修士的比賽場地逛了一圈,全都是黃色的光。”
那些修士裡八洲俱全,進一步驗證了他們的猜測。
白卅已經将孢子灑滿整個修真界了。
何在夕:“不知道那白卅還有什麼後手,不過說到底,他也隻是個渡劫圓滿的修士,不是什麼神君下凡。頂多算幕後之人的好用的棋子,就是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控制得了每一個人。”
“他種下孢子的目的,或許并不是希望控制誰。”
清亮的少年音略顯突兀,在衆人各異的目光裡,叢明雪眸子顫了顫,重新閉嘴,打算用幻形術恢複成年體态。
“别……我還沒看夠。”姜洛玉打斷叢明雪施法,“星姨你們繼續研究溶解孢子的解藥,我們兩個出去玩兒會。”
他又看向迦南月,道:“娘,你還想待在三清秘境嗎?秘境裡有不少天材地寶,你挑一些給門内弟子帶回去吧。”
見姜洛玉語氣真摯,迦南月也不客氣,像在姜國時一樣撫了撫他的發璇,“好”了一聲。
三清秘境幾乎可以說與天地同生。日積月累下,天材地寶不計其數,就算如今流落下界失了不少寶貝,存貨依舊驚人。
地表的資源供給幾十個宗門修煉都輕而易舉,更别提還有地底深處休眠的仙花神草。
姜洛玉見迦南月隻拿了兩個儲物戒的天材地寶,默默上手又裝滿五個儲物戒。
迦南月:“……玉兒夠了。”
這麼多她也用不完。
姜洛玉點頭,又塞了一儲物戒的極品靈寶給迦南月。
上一世襁褓裡的他隻能眼睜睜看着迦南月赴死,後來當了姜國皇帝,午夜夢回有時還會夢見那天的雷雨。
他有兩個母親,一個養他,一個生他。她們解了他化為人身後六親緣淺的弊端,此後渡劫,天道也會因他身上多出的“人”的特質手下留情。
如今他和迦南月隔世再遇,修真界又暗潮湧動,不多拿些東西給她當作底牌,姜洛玉心有不安。
迦南月無奈笑笑,喝下另一碗湯藥,變成了二八少女狀。
她換了一套顔色更加嬌嫩的襦裙,和殿内衆人揮手作别:“我出去看看有沒有不長眼的來我合歡宗生事——”
“诶,風止你怎麼變年輕了?生什麼事,需要打架嗎?”紅楹新奇地按住迦南月,指了指自己,“我可以當打手,免費。”
迦南月搖頭:“不需要打手,一盅忘情水下去藥到病除。”
衆人:“……”
姜洛玉剛想帶着叢明雪去迷霧海繼續釣魚,瞥見迦南月一個勁兒示意自己過去。
“娘思來想去,我這兒隻有這東西适合你。”
玉簡被人拍在了手心,姜洛玉神識一掃,被口水嗆了個半死。
這東西居然是雙修功法《風月和鳴訣》,還是精簡過的男男版本。
“咳咳娘你……”他難以置信地提出疑問,“這些動作是人能做出來的嗎?”
迦南月:“有什麼不可能,你都修仙了還怕這個?”
姜洛玉:“……”
迦南月:“你們還沒……你是在下面吧?”
姜洛玉尴尬得要命,頭搖成了撥浪鼓,又點了點頭。
迦南月:“那就好。你們兩個修為相差太大,第一次雙修難免過頭,天道可不允許走如此捷徑。有了這功法,你就能将對方的元陽存在身體裡慢慢煉化。”
“我先去了,娘等你奪魁。”
因為結界存在,叢明雪聽不見兩人都說了什麼。見迦南月蹦蹦跳跳地離開了百花殿,這才走上前牽住了姜洛玉的手。
“……變回去。”姜洛玉收起玉簡,臉紅得要命。
叢明雪“嗯”了一聲,從少年重新變回成年體。
“發生什麼事了?”他直覺不對,把人虛虛攬在懷裡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