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腫瘤狀的雞冠應聲而落。
喬廣捂着腦袋連滾帶爬,一路爬到來者腳下——是個朱紅大氅的俏麗青年,眼尾上揚,印着如火的圖騰。
“少主救命……救命啊!”
姜洛玉知道他——朱雀城城主獨子,朱行言。
此次無盡寶庫開啟,妖皇傳書讓四大聖城派代表來參加“開寶宴”。
聖城代表幾乎都是城主血親,畢竟四大聖城的城主受法則所限制,鎮守着東南西北的天柱,非妖皇親诏不得入妖都。
于是這進宮參宴的名頭便落到了含有聖獸血脈的子女親族身上。
朱行言踹了喬廣一腳,垂着眼睛,恭敬行禮道:“多謝命者手下留情。”
“不敢當。”姜洛玉甩了甩匕首上的血,“啧”了一聲,“朱少主若是再晚來點,沒準都能喝上雞湯了。”
命者是個什麼東西?
“髒。”
叢明雪鏽住的腦子總算轉了幾下,走到姜洛玉身邊,用袖子擦了擦他臉頰不小心濺到的污血。
場面一度死寂。
圍觀衆妖全都噤若寒蟬,低着頭不敢直視模樣大變的青年。
妖界重修為、血脈,可說到底最看重的還是血統。但凡有妖沾上一點金龍血,走路都恨不得鼻孔朝天,混血都不再是被人歧視的緣由。
更别提如今……龍神殘魂顯靈。
玄安混在人群裡,也跟着低下頭。他趕到的時候,恰好看見了金龍誕生那一幕。
即使隔着層層人群,他也能看清姜洛玉的臉。
還有他飛速上升,直到妖君才停下的修為。
這讓他無比慶幸自己當初對姜洛玉沒采取什麼強硬手段——但他着實想不到,姜洛玉竟然還和龍神扯上關系。
“哥,他怎麼變物種了?”玄慈小心翼翼和玄安傳音。
他剛和玦公子說了沒一會兒話,就被玄安逮了個正着,隻好跟着他還有朱雀城的鳥毛少主去什麼“醉仙居”吃飯。
飯沒吃成,倒是過來看了一出好戲。
玄安按下玄慈動來動去的腦袋:“龍神複蘇,命者一舉一動皆可代表龍神,慎言。”
“我還以為小時候聽過的預言是假的……”玄安忍不住咋舌,腹诽了句“老古闆”。
龍神殘魂出現在約莫十萬年前,也就是第二次仙魔大戰剛剛結束之際。
伴随殘魂一并降臨的,還有空中的明晃晃的“預言”——大緻内容是說有殘魂鎮守,妖界在此期間不會發生任何動亂,待到十萬載後,龍神自會複蘇。
這預言在妖界流傳了這麼多年,眼看着約定的十萬年即将過去,龍神殘魂毫無反應,大多數人都暗地裡認為龍神複蘇無望。
這邊朱行言聽見“雞湯”二字,冷汗順着額頭簌簌落下。
“命者言重,您若是想喝雞湯……在下現在就能為您找來天材地寶煨制。”他斟酌着開口,“這生了靈智的畜牲雜念太多,味道難免不堪。”
“還望命者莫怪。這畜牲不知命者身份,冒犯命者,事後便讓他自廢修為賠罪!”
話畢,朱行言又踹了喬廣幾腳,踹得人滿臉血痕好不凄慘。
這蠢貨簡直愚不可及,惹誰不好,偏生惹上了讓龍神複蘇的命定之人!
喬廣趴在地上呻吟,悔不當初。
他看不慣那些斷袖也不是一年兩年,平日裡在朱雀城作威作福慣了,到了妖都濁酒下肚,看見角落一觸即分的小妖氣不打一處來。
本想捉兩人回去虐殺,誰曾想這下提到了鐵闆。
關于龍神複蘇的真正内幕,四大聖城知道遠比普通妖族要多得多。
當初龍神殘魂落到妖界,神格一分為四落在了四大聖城的禁地裡,吸收聖獸殘骸裡的能量蘊養殘魂。
妖皇将聖城的城主召集到妖都,給他們看了完整版的預言。比起民間傳說的多了一個“命者”,那人會出現在四大聖城裡,讓他們到時候務必留心。
神格未毀,魂魄未盡,龍神複蘇成了闆上釘釘的事實。如今恰逢預言裡的十萬年,四大聖城行事愈發謹慎,日日留意着可以人物,唯恐生出什麼差錯。
複活的可是龍神啊!當初神族創世搭建了大半妖界的——龍神!
怠慢不得,也不允許出錯。
打死喬廣也想不到,他挑釁的斷袖居然會是命者!
朱行言更是沒料到。若不是喬廣能拿出無盡寶庫來他想要的東西,他何苦在命者和龍神面前試圖保下他。
除了移花接木的能力一無是處!
姜洛玉祛除叢明雪袖口染上的血,漫不經心道:“你以為我很好說話?”
“這……”朱行言一時語塞。
他确實這麼認為。畢竟方才他出聲制止,姜洛玉真的隻是削了個雞冠下來,而不是喬廣的項上人頭。
姜洛玉低頭輕笑一聲,撫了撫胳膊上小金龍的龍頭,将匕首随手一丢。
“噗呲——”
喬廣瞪大了眼睛,再無聲息。不出幾秒就變成了長着尾羽的野雞。
“我不過是和道侶親近些,這蠢物就要遷怒于我二人。”姜洛玉拍拍手,“若不是龍神複蘇,地上躺的究竟是誰的屍體尚未可知。”
“你又憑什麼認為,我會對一個想殺我的人手下留情?”
朱行言面色鐵青。
這就是權力的滋味嗎?姜洛玉眼中劃過幾絲複雜。
他的體内似乎有火焰灼燒,不疼,隻不過讓他很興奮。
金龍又縮小不少,變成手腕一半粗細,盤踞在右肩上,用爪子來回扒拉着順滑的發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