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日家一臉受教了的表情：“我也想讀書考科舉，以後當官，讓父母家人都能過好日子……要怎麼才能讀書啊？”

雖然談家的條件，不用猜就知道很差，但龔子傳不覺得是問題，“你得先上私塾，讀個七八年才能開始科舉。你家應該沒錢，但更應該是他們不想送你讀書。”

談家既沒錢，也不想送孩子讀書，這就是為什麼談日家對龔子傳這麼熱情，他冥冥中覺得龔子傳是個很好的突破口。

“像我家，我父母也不富裕，但是……”

龔子傳正對談日家說着，忽然來了位夫人，叫着：“小哥，我要一碗米粉，加個煎蛋。”

龔子傳張大嘴巴，呆呆地站着，又想解釋自己不是攤主，又不想把客人趕走。又害羞不敢跟人說話，又擔心客人等着急，正是左右為難，不知如何是好。

“好嘞，米粉兩文，煎蛋一文，一共三文！”談日家笑容滿面道，從客人手裡收了錢。

“大哥哥，你來做吧，米粉在這，熱水在那，還有蛋，我教你。”談日家在幾天跟在娘身邊，雖然沒上手，但都已經看會了。

啊？他來？龔子傳十分為難，他隻想吃米粉，不想賣米粉啊！可是趕鴨子上架，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于是兩個人一個教一個學，做出來的米粉竟然沒什麼問題，隻是有些手忙腳亂。

後來又來了幾位客人，兩人互相配合，一個收錢迎客，一個專心做粉，竟然也協調起來。

“哎呀，多謝小哥，真是不好意思，辛苦你了，下次來吃粉，我絕不要你錢的。”金妮兒回來道。

“娘，你怎麼這麼慢才回來？”

金妮兒道：“急什麼，這不好好的，怕娘丢了你？”

金妮兒當然不着急，有讀書人看着兒子，她比什麼都放心。再說了，站了那麼久，她也該躺下歇歇了，她不是這就來了嘛。

金妮兒一來，兩人就下崗了。但是龔子傳非常興奮，他也不管對面的五歲小孩能不能聽懂：“好開心好舒服啊，我也能賣東西了，那我就可以賺錢繼續讀書了，我太厲害了。”

高興完，他鄭重道：“談日家，謝謝你。”不過鄭重不過半秒，他又笑道：“你好聰明啊，要是我以後的兒子能像你這麼聰明這麼乖就好了。”

談日家：……

這次，龔子傳沒有潇灑離開。不但沒有因為吃完粉沒事幹而離開，反而還有長留下來的意思。

于是談日家抓住機會，拉進和龔子傳的關系，還不忘賣慘和賣乖。

甚至，他還和龔子傳學了十幾句三字經，兩人差了十歲，一個是孩童一個是少年，卻相談甚歡。

談日家看了看日頭，今天娘的生意快做完了，他趕緊又說：“要是我也能讀書科舉就好了。”

這話，他已經說過幾回了。龔子傳道：“你大哥當學徒，生死勿論，如果你不能讀書科舉，大概也是這樣的命。可是太可惜了，你這麼聰明。”

龔子傳指了指自己：“我跟你說過，我家不富裕，但我小時候靈光過兩三年，這就讓我父母動了心，要送我去讀書。不過也是老天保佑，那幾年偏偏我父母做什麼都比别人賺錢，這才有些錢财供我上學。你，聰明是有了，可你家境貧寒……”

談日家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

龔子傳心裡想着事，已經下定了決心，“你不要擔心，家境貧寒又怎麼樣，你可以讀書的，你不要放棄。”

得了這樣的承諾，談日家感覺心落了大半。他想，這應該就是他所感覺到的，可是這為小少年下了什麼決心呢？他不會去問，問了這人大概也不會說。

龔子傳不但是沒提自己下了什麼決心，而且還不開口了，不知道在沉思些什麼。直到金妮兒做完生意，要帶兒子歸家，他才又追上去開了口。

“大姐，你兒子很聰明你知道嗎？他要是去讀書科舉，至少是個舉人！”

金妮兒沒把這話放心上：“你們這樣的小讀書人，哪裡知道我們的艱難。活都活不起了，去哪裡找銀子給他讀書？”

“唉，也是，我家境也不好。那要是你們有幸有了錢，會送他去讀書嗎？”

金妮兒想到有錢，臉上就高興，“那不知道，他愛讀就去讀吧。”

“那不行，家兒就得讀書！有了錢，你們必須送他去讀書！”龔子傳用最軟的語氣說最硬的話。

金妮兒到底答應了：“好好好，有錢了我一定送家兒去讀書，我兒子這麼聰明，以後一定成舉人，好不好？你回去吧，啊。”

“好，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