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寄山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
帥雲霓一臉問号,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神經病。
什麼叫‘雲家主母的位置不是她能妄想的’?
她到底是哪裡做的不對,竟然讓他有這樣的錯覺,會想要他一個雲府妻的身份?!
還是說這是什麼新的侮辱?她堂堂帥雲霓,就算再怎麼不求上進,可也不至于淪落到他眼中,會想去争他一個正妻的位置吧。
一想到這裡,帥雲霓暴躁的揉了揉頭,太煩了!
‘今晚再行動怕又會被雲寄山給盯上,還是明日再找機會好了’她暗自盤算。
心裡的計劃暫時有了着落,也算是暫時放下了心,她坐在床邊,些許怅然。
一擡頭,透過小軒窗,就看到了院裡樹梢上的月亮。
“也不知道玉隐怎麼樣了。” 帥雲霓呢喃。
如今在這裡,除了想辦法回去外,最讓她放心不下的就是玉隐。
她想起她們分别時她們的對話,深深歎了口氣。
她問玉隐今後的打算,玉隐說她想繼續精進學藝,以後成為像帥雲霓一樣的女先生,不論貧賤,讓所有女子都能讀書學習。
人人都說妓女是賤,可在她帥雲霓眼裡,隻覺得玉隐如珠玉。
珠玉在側,隻覺自己形穢。
她一個封建時代的青樓女子,尚抱有為了這天下的陌生姊妹能讀上書而努力上進的夢想,而她帥雲霓呢?徒徒活到二十七歲,一門心思隻想要逃離自己堅持了這麼多年的截拳道。
可以毫無顧忌的暴飲暴食,也可以再也不必賽前焦慮,勞心苦力研究對手招數,改進自己。
這多快樂多自由啊,這不就是她一直最想要的生活嗎?截拳道這門武學,其本性不就是讓人忠誠的表達自我嗎?
此前她諸多反抗,就是為了讓師傅明白她想要放棄的決心,可結果呢?最後隻得到師傅一句她心早就不自由,還何苦四處尋求。
她一直都沒辦法理解這句話,她就是想要放棄她的堅持,怎麼就是心不自由了?
現在看到玉隐,更加困惑,到底什麼是真正的自由呢?玉隐剛從青樓裡逃了出來,現在又要勉力自己繼續學習,還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别人。這樣的她真的就是自由和快樂的嗎?這難道不是從一個陷阱爬起來後,又掉入另一個陷阱中嗎?而她帥雲霓,真的像師傅說的那般是不自由的嗎?她所追求的,也不是她真正想要的嗎?
問題太多,又不得解,她大腦神經如同一根緊繃的皮筋,皮筋繃得太久,現在就成了一根沒有松緊的繩,松懈下來,隻讓她昏昏沉沉睡去......
********
第二天一早。
雲寄山去上早朝。
出門碰到常喜。
“将軍今日是歸家後第一次進宮,昨日回來,忙于瑣事,家裡的飯菜還沒吃上一口。将軍今日可有什麼想吃的,常喜今日親自下廚做給您。”
常喜昨晚收到小五送來的饴糖,歡喜将軍心裡還是念着她,今日早早起來就在府門口等着雲寄山了。
“老規矩。” 雲寄山心裡挂事,随口一應就出了門。
小五在雲寄山旁邊聽到他說老規矩,皺了皺眉,說“又是各種藥膳炖品?!将軍您真的喝得下去嗎?”
他想到上一次雲寄山歸家,常喜的蠍子田七丹參玄參煲瘦肉湯,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雲寄山沒理會,他向來就對吃什麼這件事沒有那麼大的執念,再怎麼樣也好過行軍打仗時的吃食。
“對了,雲娘院裡的瑣事你多派幾個下人去做,我堂堂将軍府,還不至于落魄到要府裡姨娘來親自洗衣服的地步。”
常喜有些吃驚,急忙想要解釋什麼,“将軍,我......”
但她又知道雲寄山的性子,隻噘嘴賭氣,欠了欠身,有些不快的失落回應:“是,常喜知道了。”
“你今日不必跟我進宮了,你一會留在府裡幫我看着帥雲霓,看她今日在府裡都做了些什麼。”雲寄山上了馬車,掀起簾子側身對小五吩咐。
“是,将軍。” 小五聽到雲寄山語氣裡的防備和警惕,立刻應了下來。
等雲寄山的馬車走遠,小五看着常喜,數落道:“你說你,咱們是下人,能有我們指示主子做事的份嗎?”
“我這還不是為了将軍和老夫人好,這雲娘以前做先生,隻知道讀書,還四處遊曆,哪有定性,如今嫁到雲府,其他女娘早就熟到生巧的刺繡女工,洗衣做飯,到了她這裡是樣樣不會,以後還怎麼能妥帖的服侍将軍。” 常喜也覺得委屈,眼淚都開始在眼眶裡打轉。
小五看她這模樣,也不好再繼續說什麼,隻寬慰道:“将軍今日還隻是隐晦的警告,定時想着你并無壞心,隻是替雲府着想,今後你休要再為難雲娘了,她若是有錯,自有老夫人指教,還輪不到咱們來說什麼。”
“好了,我知道了啊!”常喜本來就在雲寄山那裡受了委屈,現在又要聽小五的唠叨,心裡更是不滿,有些怨氣:“不過就是救了老夫人一命,她有什麼好的,不過是跟我們一類的人,我看還不如我呢!若我要是能......”
“啧!” 小五猜到常喜想說的,立馬捂住了她的嘴,厲聲警告道:“小心你的嘴!這雲娘可不是你以為的小角色!”
小五跟常喜平日裡雖然總是吵鬧,旁人眼裡相互不對付,可關鍵時候,卻總是會互相提點對方一兩句。
常喜見小五如此嚴肅,這才閉嘴點了點頭。
後來小五又簡單交代了幾句,便去完成雲寄山吩咐給自己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