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治？” 平陽公主鄙夷，但這樣不屑的表情在她臉上隻是瞬息。很快，她又恢複到那種大度溫婉的公主的儀态，若是不仔細敏感的人，是斷察覺不出來她如此的情緒。

“是！” 帥雲霓抱拳行武禮，後突然意識到不妥，又盈盈欠身，行了正确的禮。

“你一個妾室，女子閨塾師，無醫治之才，如何治？老夫人年邁，身子更是貴重，你區區民間偏方，指不定還是道聽途說，毫無醫學著作可依，若是老夫人有個意外，你擔得起？” 馮太醫現在仗着有公主在，講話更是直白。

在旁人眼中，他每一項都簡直是在戳帥雲霓的心肺管。

布衣出身，努力到了盡頭也不過是女子們的教書先生，最後因為運氣好，成了将軍府的人，但也不過是妾室。

公主在旁也跟着附和，嬌滴滴的沖着雲寄山撒嬌：“是啊寄山哥哥，雖然雲娘也是心急為老夫人好，但馮太醫所言不無理，你要深思啊。”

常喜站在帥雲霓的身後，因着這現場的氣氛，咽了咽口水。

“将軍，你來道我說的如何？” 馮太醫看公主也站在了自己這邊，接連追問雲寄山。

雲寄山皺眉，不滿情緒挂臉，在這屋子裡的下人見他神色，有些緊張，都不敢發出任何一點大的聲響。以為自家将軍又要跟雲娘開啟‘對戰’模式。

可誰知，他隻如獅虎一般盯着馮太醫：“那馮太醫現在又來道老夫人的病該如何治？！”

他在向着自己說話？帥雲霓愕然。

現場氣氛因為他這一句話陷入死局，公主見雲寄山發怒也不敢作聲。

可突然，帥雲霓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令人矚目。

衆人或驚詫，或惶恐，又或疑惑。

“你笑什麼？” 馮太醫問。

“我笑，是因為偌大王城的醫學之首，竟如此迂腐刻闆！”

“你說什麼！”馮太醫聽到一個妾室竟如此公開羞辱自己，勃然大怒。王城出來的太醫，就算平時講話妥帖，行事沉穩，可常年混迹在權利争鬥的中心，如今發起火，也有三分威懾之力。

“衆人都道我帥雲霓所練功夫屬歪門邪道，看似毫無章法毫無門派。但他們不知的是，我所學，不過是融會貫通，兼容并包，萬法歸一。我門派李小龍祖師爺曾說過，門派，隻會讓我們産生隔閡，随之，分散所有的力量！如今觀馮太醫不就是如此嗎？對雲老夫人的病一邊治療不得法，一邊碰到有法之人卻是冷嘲熱諷，一味否決。”

帥雲霓這番話，講的從容，平陽公主見自己身旁的雲寄山一眼不眨，癡癡的盯着帥雲霓，心裡不是滋味。隻想着自己大意，竟讓這小女娘待在雲寄山身邊如此之久......

“哼！說的倒是容易，那你倒是仔細講講，雲老夫人的救治，你想用何法？”馮太醫仍是一臉不屑。

在這個時代，醫學之術向來都是傳男不傳女，就算是遊醫，也從無見過是女子從業之況。

“肝藏魂者也，遊魂為變。所謂離魂症，未嘗不是肝經因虛，故邪氣襲之。而合谷、太沖各二穴，名為四關，一主升，一主降，兩穴相合，用以平衡陰陽、扶正祛邪、安定神志。若按揉這兩個穴位，或能保肝，而雲老夫人的離魂症或還能拖緩些時日！”

帥雲霓此番話，如長江黃河奔湧，滔滔不絕。後語畢良久，衆人愕然，片刻不得緩。

那些以為帥雲霓不過是在逞能打嘴炮的人全都被她突然的理論所震驚，因為頭頭是道，條條在理，馮太醫更是講不出反駁的話。

沒有人會想到，作為民間女子的閨塾師，雲府小妾的帥雲霓，竟然真的懂醫學之術。

良久，馮太醫才抱拳鞠躬，“是老夫有眼無珠，先前言語冒犯雲娘，還請雲娘寬恕！”

衆人再次愕然！

帥雲霓連忙扶起馮太醫，“馮太醫嚴重了，我們的出發點不過都是希望老夫人好，我不過是門外漢，隻不過因為走多了地方，所以略有一些見識，實際的治療，還是離不開太醫院的諸位。”

“雲娘年紀輕輕，就熟知針灸學，着實讓人敬佩，你一外行人，都能聯想到如此之法，而我一個從醫多年的内行，卻着實糊塗，雲娘今日一課，老夫受教！”

“馮太醫言重了，醫學我不懂，武學略通。我師父以前給我說過，在實戰中，沒有沒有害怕，沒有思考，全憑意識，自由發揮，這個過程的修繕是非常難的。馮太醫之學，已經做到了王城之首，實屬不易，而我之精，不過泛泛......” 帥雲霓講的有些混亂，說到自己，像是聯想到了什麼，神情更是有些落寞。

但馮太醫卻還是聽懂了，隆重了行了一個謝禮。

公主見狀，也不好再說些什麼。即便心裡萬千诋毀，最後也全部殁在了口中。

隻是雲寄山，見帥雲霓的眼神愈加複雜......最後隻默默念着她說的話，沒有害怕，沒有思考，全憑意識......

*****

夜深後，雲寄山前腳送走公主，後腳便叫小五叫帥雲霓來自己房裡。

“将軍可說因什麼事喚我？” 帥雲霓好像還是頭一次被叫雲寄山這麼鄭重的請過去。